喊的足够大声,才能压住她心里的恐惧。
随后她抓起陈林的手向陈松递过去:“老二,你摸摸,还是热的,还是软乎的,还有救!”
长平一口气说完,她不相信抱在怀里的丈夫会是个死人。
明明早上他还活蹦乱跳的!
“唉!送医院吧!……”
陈松的老丈人张秉坤是新跃大队的大队长。
他知道,死亡这两个字要是不从医生的嘴里说出来。总是给人留有幻想。
人身上能有多少血?
流了那么多,啥人还能活?
张秉坤摆摆手:“都快点!”
大伙七手八脚的把陈林抬上马车。
长平坐在马车上,把陈林的头放在自己的大腿上,把他的手紧紧攥在自己手里。
那双手在长平的手里慢慢的失去温度,变得冰冷,僵硬。
长平的心也随之冷到冰点。
到了医院,医生很快给出结论“颈动脉被刺穿,血早流干了。”
长平死活不愿意相信,仅仅一个早上的时间,夫妻俩就阴阳永隔了?
他才三十八岁!
长平眼睁睁看着陈林又被抬回马车上。
双腿像被钉到地上一样,一动不能动。
耳边传来陈林三弟陈柏和四弟陈涛哽咽的声音:“大嫂……”
说的什么,长平听不清,两耳嗡嗡响。眼前模糊一片。
好像忽然之间被人封住了五识。
有人过来,架起她的胳膊,两个人把她扶到马车上。
长平默默的把陈林的手握在自己的手心里,心口像被谁用千斤重锤猛擂了一下。
嗓子眼像被堵了一团棉花,只有大张着嘴,才能完成每一次的呼吸。
胸口疼痛的无以复加,而眼里却没了眼泪。
马车离村子还有二里多地,前面传来一阵嚎啕大哭声。
赶车的把车停在路边。
长平看见远处一阵风似的飘过来一个瘦小枯干的身影。
那是陈林的寡妇老娘沈四疯子。
陈林他妈在娘家排行老四,行事乖张,说话专呛人肺管子。
人送外号四疯子。
沈四疯子到了马车前,一屁股坐在地上,手拍大腿哀嚎起来:
“儿呀!你死了,你可让你妈咋活呀!早上你还好好的,咋就说没就没了呢?”
“可怜我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我的儿呀!你连口饱饭都没吃上,死了也是个饿死鬼呀!”
长平瞬间崩溃!
她大张着嘴,头向后仰,喉咙里发出“啊!啊”两声长嚎。
憋在胸腔里的一口闷气,终于释放出来。
眼泪如漫过江堤的水。霎那间流了满脸。
陈林早上没吃饭,成了饿死鬼!
长平忽然对自己起了恨意。
为啥不早早起来,给陈林做顿早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