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只手扳着炕沿，手指头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敲着。

长平一进屋，立刻双膝跪地，磕了一个响头。

“唐叔，我来是有事求您帮忙！”

唐婶赶紧把长平扶起来。

长平走到唐奎的对面，在一把破旧的椅子上坐下来。

两只手放在膝盖上，不停的摩挲。

满怀期待的看着唐奎。

没有人说话，沉默了很久。

唐奎才叹了口气说：“长平，我知道你因为啥事来的！叔说句实话，借行，让陈柏来！”

长平吃惊的睁大眼，结结巴巴的问：“唐叔，你是信不着我吗？我就算砸锅卖铁，也一定能还上你！”

唐奎咧嘴苦笑：“你咋想都行！”

唐金山往前凑凑：“爹，谁来不一样呢？咱不能眼瞅着陈林下不了葬啊！”

“滚一边去！”唐奎瞪了儿子一眼：“没你事！还是那句话，借行，让陈柏来！”

唐奎低下头，微不可闻的叹口气，不是他不近人情，那可是他的棺材本啊！

陈林一死，长平一个女人，养活六口人，能填饱肚子就不错了。

她还不上，你是能扒出来，还是能要她命？

唐奎可不想冒这个险！

陈柏不一样，挣工资，有保障，自古打酒冲提瓶子的要钱，保险。

唐奎的想法，长平当然懂。

她双手搓着衣襟，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一时之间，陷入两难之地。

都说远亲不如近邻，以前啥事只要张嘴，都能让你闭上的唐叔，在陈林走后，立刻变样了。

长平头一次体会了人走茶凉的感觉。

唐婶手抬起来又放下，嘴张了几张又闭上，脸上即尴尬又痛苦。

她是真想帮帮长平，可老头子一瞪眼，她就吓的不敢说话了。

长平的眼泪在眼圈转悠，她咬牙忍住，不让它落下来。

做寡妇的第一天，她就知道什么叫难了！

借是人情，不借是本分！

自己一个女人，带着四个孩子，放在谁身上，也信不过她！

“唐婶，那我回去了！”

长平说完，迈开脚步，急急往外走。

眼泪还是没忍住，噼啦啪啦掉下来。

唐金山伸手拉住她：“你等会，我找陈柏去！”

说完，大步流星的走了。

看着唐金山远去的背影，长平又想起昨晚上陈林的话。

结婚十二年，陈林是她的主心骨，现在他不在了。

长平头一次出来办事，就碰了一鼻子灰。

求人的滋味不好受！

到现在长平才知道，这些年，陈林有多不容易。

想起自己抱怨他的那些话，长平再一次湿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