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的飞快,两个月以后,学校放暑假了。
假期中,村子北边那条灌溉稻田的大坝,便成了孩子们的水上乐园。
每天中午开始,一直到下午三四点钟。
大坝里的孩子不断的调着花样在水里折腾。
尤其是男孩子们,背对着水面,站成一排,依次的摔进水里。
身体的重量溅起水花,把人淹没在水里,转瞬间,一个小脑瓜就从水里浮了上来。
每天,孩子们都要在坝上待几个小时。
家长们基本是不管的,因为坝里的水也没有多深。
大人刚过腰际,大孩子刚过胸口,稍微小一点的,水就到了脖子了。
家长这么放心,还有一个原因。
这么多年,坝里从来没淹死过人。
大燕子二燕子已经长大了,放暑假的时候,长平找了大队书记郑发。
让大燕子每天跟着妇女下地薅草,就按半拉子算。
郑发同意了。特殊家庭特殊对待。
二燕子每天带着金钢薅猪食菜,烀猪食,帮助妈妈洗衣做饭。
但中午,天最热的时候,二燕子和金钢也会去大坝里洗个澡,凉快凉快。
别看金钢小,小狗刨搂的很溜,有时候也会在水里仰躺着,打飘仰。
金钢在水里玩了一会,感觉水下面有人撞了一下自己。
指定是哪个小伙伴在水里扎猛子,吓唬他。
金钢捏住鼻子,一个猛子扎下去,头果然撞到了一个身体上。
他迅速的浮出水面,眼前水花一翻,露出一个头来。
长长的头发遮住半张清白的脸。
金钢张大了嘴,半天才发出一声惊恐的大叫:“啊……”
水里浮起来的,是个死人!
附近的几个孩子都吓得玩命的往岸上跑。
喊叫声传遍大坝,没一会的功夫,水里的孩子都跑光了。
很多孩子都跑回家,把消息传递给大人去了。
此时正是中午,大人们还没有下地。
有不少人拿着旋网来坝里捞人。
村里倒没听说谁家人没了,应该是别的生产队的人。
捞了半天,也没有捞上来。
人应该死了没多久, 时间长了自己就会飘上来。
郑发站在大坝上,倒背着手,来回溜达了两趟,指使人去大坝上游。
让看闸门的人把水闸放下,掐断坝里的水源。
留了几个人在坝上看着,其余人照常下地干活去了。
几个小时以后,坝里的水只剩腿肚子深了……
长平晚上收工的时候,远远听见坝上嚎啕的哭声。
应该是人捞上来了,并且家属也已经到了。
她和卢清芬对视一眼,不由的加快了脚步。
到了坝上一看,还真是队上的人。
一个十七岁的小姑娘——魏招娣。
她爹魏老蔫是一个常年卧床的病秧子。
家里全靠他老婆支撑着。
招娣她妈任大丫正坐在旁边拍手打掌的嚎叫。
长平总有一种感觉,任大丫的眼里不仅有那种痛不欲生的悲哀。
还有一种极其复杂的情感!深深的恐惧和内疚。
村里早有传言,任大丫这个女人不太着调,相好的不少。
更有人开玩笑的说,上半夜和下半夜轮换!
也难怪,长年卧床的男人,已经不是家里的顶梁柱,而是一个家庭的负担。
魏老蔫有四个孩子,三个大的是女儿,此时,老大冰冷的躺在地上。
老二和老三陪在任大丫的身边抹眼泪。
最小的,也是他唯一的儿子,叫魏可心。和金钢差不多大。
脸上看不出悲喜。
眼神冷冷的盯着任大丫。
长平觉得,这种眼神,不应该出现在这个年龄的孩子身上。
看着直挺挺躺在岸上的死人,长平的心狠狠颤动了一下。
自从陈林死后,她再也看不了这样的场面。
更何况是一朵鲜花一样的生命。
脚步匆匆的回了家,一边做饭,一边想着陈林去世时的点点滴滴。
心情很是低落。
直到饭做好了,她才想起来,收工回来以后,都没看见二燕子和金钢。
“这两个败家孩子,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