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平帮金钢挎上书包,看着大燕子和二燕子一人拉着弟弟一只手,走出大门,上学去了。
今天是开学第一天。
学校今年改了制度,七岁也让上一年级了。
送走三个孩子,长平把围裙摘下去。
金玉立刻扑上来:“妈妈,我也要上学去!”
长平笑了,把小儿子送给沈四疯子:“金玉还小呢,再过几年就能上学了。”
收拾完,长平急急忙忙去生产队了。
“广大社员注意了!广大社员注意了!”
郑发慵懒,嘶哑的声音突兀的响起。
把等待下地的社员吓了一跳。
大队的广播喇叭轻易不响,现在一大早就开始哇啦,应该是有啥大事呀!
社员一下子都来了精神头。
“广大社员注意了!前两天,朱家大队发生了一起凶杀案,手段极其凶残,受害者三个人,两个大的,一个小的!”
“现在凶犯在逃,大伙把眼睛擦亮点,密切注意,没准逃窜到咱们大队来!”
“还有一点,咱自己也加点小心,晚上睡觉把门都插好了,别大了呼哧的。”
“万一歹徒钻到你家去,不杀人也吓一跳!”
社员哄的一声笑了!
纷纷议论:“没冤没仇的,哪能那么轻易就招来杀身之祸呢!”
“这大队书记也没说长啥样啊!”
“这要帮助公安局把人抓住,有没有啥奖励呀?”
“可别要钱不要命了,一个人对三个人,你还想抓他!你想啥呢你!”
张秉坤见大伙议论起来没完了,赶紧制止住:“都别吵吵把火的,赶紧下地干活,再磨叽一会晌午了!”
于是,大伙一哄而散,下地干活去了。
中午,从地里回来,广播喇叭又开喊了。
一天三遍,一连喊了几天,后来,广播喊不喊,都没人注意了。
其实,这事就算再邪乎,说到底,和自己没有鸡毛关系。
大伙依旧过自己的日子。像这样的事,大家都感觉,离自己太遥远。
十多天的时间很快过去了。
新跃大队一如既往的风平浪静。
至于逃犯的事,连郑发都失去了兴趣,已经几天不喊了。
这件事也渐渐的淡出了人们的视线。
东北的冬天来的比较早,刚到十一月初,东北风就开始呼呼的刮,天气也有了冷意。
一场雪下过以后,天又难得的回暖了几天。
雪融化以后,天气又冷了起来,地上一哧一滑的。
陈涛给沈四疯子捎来了信儿,已经有两个月身孕的郝胜男,出门摔了一个跟头。
流产了!
想让老妈去帮忙看几天郝益。
沈四疯子二话没说,收拾了点随身东西,匆匆去了小儿子家。
长平赶了一个暖和的中午,打了点面浆子,把窗户缝子都用报纸溜上了。
针鼻儿大的窟窿,斗大的风!
冬天,窗户缝子不糊好,屋里会冷不少。
看见长平在外面干活,西院唐婶凑了过来。
蹲在房根底下晒太阳:“长平,你唐叔这回够呛了!几天水米没打牙了!”
唐婶眼里满是忧伤。
“唐叔是老毛病了,哪年冬天一霎冷,他不是都会犯病吗?过几天就好了!”
唐婶摇摇头:“这次不一样,怕是熬不过去了!”
说完,唐婶站起身,从大门出去,往东转了一圈,又回家了。
长平知道,她这是心里难过,在屋里站不住脚。
陈林是毫无思想准备,属于冷不丁就没了。
这样的死法,让人接受不了。
可像唐奎这样,每天都揪着心,不知道下一秒,他会不会离家人而去。
这也是一种难以接受的折磨。
长平叹了口气,生死离别又在所难免。
晚上,长平去了一趟西院。
刚一进屋,吓了一跳,炕沿上坐着一个年过六旬的男人。
冷眼一瞅,长相和唐奎一模一样。要不是唐奎躺在炕上。
长平怕是真的要认错了。
唐婶见长平误会了,给做了解释。
唐奎有一个孪生兄弟。
当年他娘生下两个孩子 ,没有奶水,怕养不活,无奈只能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