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顾家。
顾清很早便遣走了打扫的阿姨,关掉了家里所有的灯,平躺在卧室的床上,呆呆看着天花板。
以前安雨嘉在的时候,家里凌晨两点以前是不会熄灯的,安雨嘉不是窝在别的房间里看视频,让顾清找半天,就是在一楼自嗨,嗨到顾清实在受不了了去喊她。
那个时候顾清极度不明白,为什么安雨嘉精力这么充沛,却也在不知不觉中忍受下来,甚至渐渐觉得还挺有趣。
现在,家里没有安雨嘉,每时每刻都处于静默状态,死气沉沉的。
顾清翻过身,从枕头底下抽出一条手链,那是安雨嘉送他的生日礼物。
用奇怪的线质编织而成,当时安雨嘉拿出来的时候,顾清嫌弃了好久,装可怜说自己熬了几个大夜才编好,顾清才勉勉强强戴上。
“现在看,还是好丑。”
顾清将手链戴上,一寸一寸抚摸着它的纹路,将它放在胸口,似乎这样就能感受到安雨嘉了。
眼泪不争气地流下,密密麻麻落在枕头上,浸湿枕巾。
顾清从来不在安雨嘉面前表现过脆弱,总是一副强势霸道的样子。也正因为这样,安雨嘉才觉得顾清很冷血,也从不会难过。
可是,在他心里,他真的好想安雨嘉,好想好想。
安雨嘉最近因为离婚的事,跑断了腿。
她本来是想通过顾清婚外恋的证据起诉离婚,可仔细一查,并没有找出实质性证据。
感情不和这个原因更是不行,以前的聊天记录,顾清都是有求必应,不能作为感情不和的证据。
在拿不出任何有利于离婚的证据下,安雨嘉只能等待。如果分居满两年,再提出离婚会更有说服力一点。
这段时间,安雨嘉依旧是上班回家两点一线,她粗粗算了一下,只要再上三个月的班,她就攒够钱能先开一个线上的面包店铺,同时剩下的钱也至少能维持自己一年的生活开销。
再熬三个月,就三个月,她就能从那种窒息的环境里完全逃离出来了,不用在忍受顾清逼迫的眼光,回归到原来平静的生活。
“安雨嘉,去趟总经办,老板找。”
正畅想着未来幸福的生活,一个噩耗从天而降,把她从美好的幻想里一把抓进残酷的现实。
雯姐向安雨嘉挑了挑眉,示意她好好表现。
表现个毛啊,马上都要走了,顾清还是在纠缠不休,安雨嘉烦都快烦死了。迫于职场人的素养,她还是给了雯姐一个职业假笑,假装乖巧地上了楼。
“找我干嘛,顾大老板?”
安雨嘉连门都懒得敲,径直走进顾清办公室,却看到一张很恐怖的脸。
顾清双眼无神,挂了两圈浓重的黑眼圈,头发也似乎掉了不少,胡子也不刮,领带松松垮垮的。像是个...无家可归的流浪汉。
“你看上去,好像很开心。难怪给你打电话不接,发消息不回。是太开心了顾不上吗?”
当然没有顾不上,安雨嘉是故意的。只要这么做,就能有感情不和的证据,到时候两年后提起诉讼,获胜的可能性大一点。照现在这架势,顾清是铁了心不会同意离婚了。
真搞不懂男人一天到晚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在一起的时候爱搭不理,识趣了离开了,又开始故作深情。安雨嘉最看不得别人装深情,看见别人做作的样子就想戳破。
“顾总,我们现在没有任何关系,是你自己不肯离婚的。以后如果不是工作上的事,请不要再随便把我叫上来了。等到两年分居时间一满,您会收到法院的传票的。”
安雨嘉字字珠玑,她本身的语气倒是淡定,但这些话却似一根根箭射在顾清心上,射得他鲜血直流。
“不错,真不错,”顾清一边冷笑起身,一边缓缓鼓掌,嘴巴微笑着,眼神里却满是哀伤,“这一系列规划,真是周全。”
“谢谢夸奖,你知道就好。”
“所以,你不肯原谅我了,是吗?”顾清反锁了门,将安雨嘉抵在墙上,眼神里满是哀求。
“有病。”安雨嘉翻了个白眼,自从决定离婚以来,她已经不知道朝顾清翻了多少个白眼了。
“你在山上出事那晚,我为了照顾你,一个晚上没有睡觉。结果你呢,满心满眼都是你那个季川,”顾清逐渐红了眼,声线发出阵阵颤抖,“我现在做什么都是错的,是吗?无论做什么,都比不上你那位季川的一声关心,是吗?安雨嘉,你真容易被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