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衾皇落水那日。

熙宁宫上上下下鸡犬不宁。

久久未踏足熙宁宫的汝元帝看着躺在床榻上的汝衾皇一时间觉得很恍惚。安定山一事后他陆陆续续从很多人口中听闻汝衾皇性情大变，他只当汝衾皇明白他身为人父的良苦用心，她是懂事的孩子，学会用尖刺的外表保护自己。可是，当汝元帝时隔几月在太后寿宴上见到汝衾皇，她整个人都变了，不再是记忆中的模样。

看着那双虚假的眼眸他清楚那不是二公主汝衾皇，她好像被人夺舍了。

眼前人早已物是人非，他的爱女可能回不来了。

良久，汝元帝似是做出什么决定一般郑重，“皇儿回不来了吗？”

任苏白再度替汝衾皇把脉，宫殿内只有他们三人，太医还未到来。她的脉搏很奇怪，生命力顽强却是垂死挣扎。许久，他底气不足，“不一定。”

汝元帝逼不得已十四年来初次承认他们二人的关系，“你与她有婚约在身，你们意游族法术不会干涉？”

任苏白起身站在汝元帝身旁，目光还放在汝衾皇身上，“会，但没有十足把握。”

皇室与意游族的联姻向来备受重视，新娘是被意游族认可的，一旦确定联姻，意游族的法术会永远保护她，两人只会纠缠不休。

“不用宣太医了，明日若是醒不来我便再想想办法。”

汝元帝闻言不语，看了许久之后默默离开，让所有人保密他曾经来过这里。任苏白目送他离开心中觉得讽刺，身为父亲却不敢明目张胆看望孩子。

但任苏白也没有资格这么说汝元帝，他们二人半斤八两。

安定山大火后白凛化名任苏白，他独自在外漂泊，一路摸爬滚打才有了现在的地位，未曾想他们会在这样的情况下重逢。

“好久不见，汝衾皇。”

任苏白没有看见，床榻上躺着的人手指动了动。

后来，任苏白在她身边守了一天一夜，情况未见好转。汝元帝身边心腹前来传话，“任大人，让我传话，任大人该做决定了。”

汝元帝在提醒他。

“劳驾公公带路。”

安定山乃是安朝边境，通过山中小路就是他国。常年积累的白雪已经完全挡住小路，好在任苏白足够了解安定山，自他出生起便居住在安定山。故地重游满是回忆。

“公公留步，不必再走了，圣女只见她想见的人。”

太监觉着鬼怪，到底没多问。

这圣女其实也不是别国圣女，她是意游族圣女。传闻是个妖女，安朝有史以来便存在的圣女，据说不老不死，永远年轻，长命百岁。

住在雪山中可能是因为更显神秘。太监如是想着。

果然，每个人都不容易，这样无尽枯燥的岁月里不知那圣女该如何度过。

这通道是其实只是洞穴，说是通道只是为了掩人耳目，不让人发现安朝的秘密。

洞穴内寒风呼啸，声音诡异，胆量小的人估计能当场吓走，寒风吹入人耳。任苏白初次来此，洞穴内黑漆漆的，他抱着汝衾皇只能凭感觉走。

许久许久，没有尽头的洞穴内忽然有一点点蜡烛光芒。任苏白心中不免松了一口气，看来没白费功夫。

拐弯便是蜡烛光芒的来源。

石壁上插着几支蜡烛，石壁上那些厚厚的蜡泪便是岁月最直接的证据。石壁上绫罗绸缎，张灯结彩地挂着，还有许多奇奇怪怪的画像。一只纤纤玉手撩开门帘，打着哈欠，“白凛，你能不能找个好时间再来，老人家可不喜欢刚睡着就被惊醒。”

女子一头白发披散着，睡眼惺忪，任苏白看见她的面露惊讶。这女子好像每年祭祀都会出现，她是白夫的客人。

任苏白年幼时因为她时常戴着一顶帷帽印象深刻。有回，他和汝衾皇疯耍几支箭不小心射掉了她的帷帽，看清了她的面容。他记得清楚，那时候的女子明明是一头黑发，与普通人无异。

这才过了十四年就满头白发。

任苏白很快明白，意游族惨遭灭族，她身为圣女不能出手但也会因此收到惩罚。

圣女不好意思地摸摸头，“年轻人不要在意太多，我都几百岁了，有点白头发再正常不过了。”

任苏白颔首。

圣女注意到他怀中的女子，好奇地上前打量，食指戳了戳汝衾皇的脸，明知故问：“这就是你的新娘？”

“圣女不是知道吗？何必再问。”

“你这人越长大越是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