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梦见了安定山那场大火，他问我为何不救他。”汝衾皇平静地说着一切，仿佛她曾经不是从那场大火之中死里逃生。

任苏白颔首回应汝衾皇他在听，汝衾皇接着说。

……

不知何时两人的警惕都消失不见，剩下的是多年熟悉与安全。

任苏白安静听完，语气淡淡，说出的话语却无比肯定，让人安心至极，“他不会怪你，你也说了他是为了保护你。”

汝衾皇抿唇：“……”

很久后，就到任苏白以为汝衾皇不会再多说时他却听见了汝衾皇说话。

她说：“白凛。”

很多年任苏白没有听见有人这样唤他，他对安定山大火一事心有不甘，他放不下曾经的所有却不得不放弃，但他性格执拗，所以他没有放弃原来的一切，即使多年未听过这名字，他还是想都不想便应声。

“嗯。”

是汝衾皇的笑声想将他拉回了现实。这笑声的主人不再是平日礼貌或者讽刺的笑，是真心，是庆幸，是喜悦，好似大雪纷飞之中一个暖壶，一旦靠近心就暖了。

任苏白意识到他中招丝毫不意外，只是没想到汝衾皇这么快拆穿他的身份。

任苏白轻笑一声：“你何时晓得的？为何偏偏是今日。”

汝衾皇诚实说道：“很久，我醒来第一次见到你，还有萧争。因为，我昨天看见你右手伤疤了，我有更多底气。”她平静得回答任苏白的问题，两人完全不像故友重逢，更像公事公办的君臣。

任苏白哑然无声，他确实没想到这么久，他忽然觉得他拙劣的演技令人可笑。

汝衾皇见他迟迟不说话便问道：“很意外吗？”

任苏白诚实道：“也不算，只是没想到这么久。”

汝衾皇耐心与他解释，“谁给你的底气使你认为我认不出你？”

任苏白陷入了他这一生最漫长的沉默之中，他薄唇微启，千言万语最终还是卡在喉咙，同时也化成了无助。实际上，任苏白也不晓得为何他有这份底气，但他清楚这份底气来自于他本身。

汝衾皇见他抿唇不语也不强求，深呼吸，从容不迫问道：“你为何回来？”

此话也许是戳中了任苏白，他木然的脸渐渐恢复了往日似笑非笑的神色，他哂笑道：“当然是复仇啊。”

他语气轻松，眼中多了一份坚定。

很好。

汝衾皇将一切尽收眼底，她早有预料，毫不意外。

然而此次换汝衾皇沉默，任苏白见她不说话，笑了笑，面上依然是漫不经心的模样，继续说道，“很意外？公主殿下，你要明白礼尚往来一词从未有误。”

汝衾皇：“……”

他伸出食指，把玩汝衾皇的发梢，举止轻佻，眼神也不正经。

彼时，汝衾皇好似被黄毛小子调戏的黄花闺女，而她本人却不这么认为，她没躲开，桃花眼本就美丽，此刻晕染上困意，眼角泛红，没了平日里的犀利，更显风情。她垂眸紧紧盯着任苏白不安分的手，他将头发在食指上绕了一圈又一圈。

雪夜中，年轻人骨节分明，精致修长把玩着眼前女子的头发。明明没做什么，他却暗地里红了耳，悄无声息地咽了咽口水。

“不高兴？还是对我的行为感到厌恶？”任苏白打破僵局，还未松开手。

出乎意料，汝衾皇没有，她只是太困了，强压下困意，“没有。既然你想好了就不要前功尽弃。”

此话一出，顿时两人之间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任苏白笑容微僵，片刻后他恍然大悟，听清楚汝衾皇的话。汝衾皇只是静静看着他，脸上毫无情绪，只是一副平常模样。

人人都有以后，所以我们也有以后了。

人到底是感性的，更何况这是夜晚，有时候感情在夜晚总是来得汹涌。他们看着对方，四目相对，仿佛在他们眼中所有的一切都寂静了下来，他们眼中只有彼此。

心跳越来越快，汝衾皇控制不住心跳，也控制不住她自己。

她哑声道：“你过来。”

任苏白听话上前一步。

原本两人之间还有距离，而现在他们几乎是贴着。两人身高相差不大，偶尔汝衾皇说话小声任苏白俯首便能听见，不过他习惯了弯腰，此次也一如往常。他微微弯腰，原以为汝衾皇要说话，可是……

汝衾皇踮脚，伸手环住任苏白的脖子，她清楚地感觉到眼前人明显身体一僵，她笑笑，鼓足勇气亲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