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方恒面如菜色。
手上柴刀宛若烫手山芋,让他恨不得立马丢了柴刀,偏偏云妙婉目光如炬,震慑的他竟动弹不得!
“哎呦!”褚老夫人捧着心肝叫唤,看见眼前一幕,声音拔高穿透力极强,“你们又在折腾什么幺蛾子!”
“婉娘,我知道你受委屈,可恒儿昨天一晚没睡,等了你一宿,你何苦这个时候和他争论!”
褚老夫人是个宠子如命的,上前夺了褚方恒手上的柴刀扔在地上,口中念着阿弥陀佛,“真是造孽,婉娘,你知不知道恒儿的手以后是要写文章做大官的,要是伤到一星半点,你担待的起吗!”
云妙婉皮笑肉不笑。
还真是巧,褚府就这么大,之前她和褚方恒争吵时这个老虔婆不来,褚方恒一落下风,她就风一样飞来了。
“褚方恒,你昨夜就回来了?”云妙婉声音平静。
褚方恒摸不准她又要说什么,怕她又发疯,迟疑了会才点头:“是。”
云妙婉冷笑:“那好,昨晚明明你已回府,有机会去萧迟那救我,为何不去?”
褚方恒怎么敢去。
他再蠢也知道能放出来全靠他卖妻求荣,要真去找萧迟,他怎么被放出来的,恐怕又要照原样抓回去。
今日的云妙婉,怎得如此不好糊弄?
往日他随口说上两句好话,就能骗得她为自己死心塌地。
褚方恒知道,现在还不能惹恼她。
只是向来只有云妙婉顺着他的份,现在倒反过来要看云妙婉的脸色。
他心里不快罢了。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少顷,他才不情不愿丢出一句。
云妙婉要说话,褚老夫人突然厉声喝止。
“云妙婉,我们褚家还没有怪你身为有夫之妇却失身他人,没了清白,你怎么好意思反过来怪我的恒儿!”
都说慈母心最叫人愚蠢。
褚老夫人见儿子一直落下风,头脑一昏,竟拿着昨日一事来说。
真是打了儿子忘了娘,看她今日如何怼得她自挂东南枝!
褚老夫人话一出口才觉不对,可惜覆水难收,她也收不回说出去的话。
正想说点什么打圆场,没想到云妙婉扬声道:“好。”
“那便和离!我嫁进褚家那日,嫁妆足有十八担,那些吃的用的,看在一年情分上,我不与你们要。至于铺子和现银以及首饰财宝,我全要带走,请老夫人让人清点过后拿账本给我过目,拿了和离书,我自然会走!”
褚夫人冷汗下来了。
她原本只想拿话激一激云妙婉,没想到她气性这么大,竟张口要和离。
还要拿回去原本的嫁妆!
莫说为了打点褚方恒的事,褚夫人偷偷挪用不少,就是有,她也舍不得还回去。
离了云妙婉,他们一家恐怕连京城这个破宅子都住不起。
说到嫁妆,云妙婉才想起自己做的蠢事,那就是嫁进来后,听信褚方恒的话,把执掌中馈的权利让给褚夫人,还把自己的嫁妆一应拱手送上。
……她前世至少有一半原因是被自己蠢死的。
“云妙婉,你做了那等辱没门风的事,还想和离,没门!”褚老夫人眼珠子一转想到主意。
“就算离开我褚家,你也只能拿到休书!”
被休和和离,是完全两种不同的概念。
前者是犯了七出,由丈夫直接休弃,传出去云妙婉的名声会大受影响不说,之后她若再想嫁人,没有哪个男人能接受拿了休书的女人。
和离则不同,过错方可以并不在她,且有权利再次出嫁。
褚方恒若是休弃一个妻子,日后他再入仕途便无可指摘。
可他若和离,很难不让人想到他的人品是否有问题。
云妙婉并没有因为这句话吓到。
“老夫人说要休我,好,敢问我犯了七出中的哪一条?”
褚老夫人张口要拿她失身说事。
没想到云妙婉更快:“我失身于六皇子,是为救褚方恒,于情于理,错不在我。况且,这一主意,最开始是老夫人提议的。难道老夫人年纪大了,连这件事都忘了?”
“褚方恒若在休书上点名我犯了七出中哪一条,因何而犯,我无话可说。只是,”云妙婉似笑非笑,讽刺道,“日后朝中上下,若皆知褚大人为了一己之私,伙同老母将发妻送到他人床上,名声可不会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