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既然已经放出去，断然不可能再收回。

褚老夫人即使后悔莫及，却也只能咬着牙，掀开裙摆，刚准备屈膝，褚方恒也是十分适时地赶到了。

“娘，您这是做什么？”

一瞧见褚方恒，褚老夫人的眼泪便莫名从眼眶流出来了，水汪汪的一片，“你不必拦着我，之前是我们做的不对，总该做些补偿的。”

“就算是补偿，也不该如此！”褚方恒瞪着眼睛，反倒怪罪起云妙婉来了，“怎么说娘也是你的长辈，你怎的这般目无尊长？若是传扬出去，你们昌平侯府的脸面却也不要了？”

母子俩一唱一和的，反倒显得她是个罪人了。

但云妙婉到底也不是那种好拿捏的软柿子。

她双手环胸，轻哼一声，冷笑道：“要跪，也是你娘主动提的，这可不是我逼着她。”

褚方恒怒不可遏，“素闻昌平侯府家教甚严，云二小姐更是名声在外的贤良淑德，你怎的会是这个样子？”

果然，他心里还是云妙仪！

不管云妙婉做什么，多么完美，在他心中，永远比不上云妙仪的万分之一。

更何况，云妙婉在昌平侯府生活了那么多年，对于云妙仪的性子，从来都是了如指掌。

云妙仪在外的好名声，也不过是因为侯爷和夫人暗中帮衬罢了。

云妙婉故意挑起眉毛，“如今你是后悔娶了我了？正好，按着我们先前说的，和离就是。”

“你休想！”褚方恒整张脸都蕴满了怒意，就像是一只发怒的恶犬，直接扬起手来，朝着云妙婉的脸上便扇了一巴掌！

此刻的他正处于极度的愤怒的状态下，这一巴掌几乎用上了他浑身的气力。

他的身子还在克制不住的颤抖着。

云妙婉几乎被扇倒，还好及时伸手扶住了旁边的桌子，却依旧感觉全身发软、头昏眼花，嘴角甚至渗出了一丝鲜血。

点翠吓了一跳，急忙扑了上来，生怕褚家人再对云妙婉动手，便伸手死死地将她护住。

褚方恒咬牙看着那主仆二人，“云妙婉，你可知错？”

以前的她满心满眼的都是他，他只要稍微勾一勾手指头，她便心甘情愿地上刀山下火海。

可现在，她白皙稚嫩的面庞瞬间红肿，眼底氤氲着一团水汽，几缕散乱的发丝垂落在鬓间，更显得她楚楚可怜。

但她依旧倔强地抿唇，“褚方恒，你可千万要记得这一巴掌！日后，我必定会加倍奉还！”

她被点翠搀扶着，挺直了腰杆，转身回了自己的屋。

单薄的背影在依旧有些料峭的风中似乎摇摇欲坠……

褚方恒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杂陈，竟然说不出什么滋味。

心疼、无奈、愤怒，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褚老夫人干枯的手紧紧地攥着手里的拐杖，面色恶毒地看着云妙婉离开的背影，“这样的女人，留着，也无用了……”

……

点翠立马煮了鸡蛋，放进凉水里泡了一会儿，便隔着一张丝帕轻轻在云妙婉那半张红肿的脸蛋上滚动着。

那红都有些渗血了。

点翠看着，心疼得眼眶瞬间湿润了。

听见洗鼻子的声音，云妙婉微微抬眸，冷声道：“别哭。越是这种时候，越要争气。只要我们服软了，就着了他们的道了。”

“姑娘，我们斗不过他们……”豆大的眼珠从点翠的脸颊上滑落了。

当初云妙婉为了下嫁褚家，和侯府的关系闹得很僵，现在她又住在名义上的褚家，几乎一无所有，拿什么跟人家斗？

“越是艰难的时候，便越是考验我们的决心。”

云妙婉定了定神，“你若生了退意，你尽管告诉我，我会放你自由。”

点翠这个时候也不过才十五岁，年纪尚轻，怕事儿也是正常。云妙婉能够理解。

何况上一世，点翠跟自己一直到最后，也没能善终……

她正回忆着，身旁的点翠忽然扑通一声跪倒了下来，可怜巴巴地拽着她的衣角，“是不是奴婢做错了什么？您要赶我走？”

云妙婉愣了愣，反手搭着点翠的手背，“你没做错，我也没有要赶走你的意思。只是接下来，我选择的这条路很难走，你若是跟着我，必定会受很多苦……”

点翠连忙摇头表明忠心，“姑娘，奴婢跟在您身边这么多年，从来都没有觉得苦。只要能伺候姑娘左右，就算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