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纷杂间,苏公公已然领着人进来了。
“皇上,沈夫人来了。”
晋文帝收敛冷意,看向下首正欲行礼的许卿柠主仆二人。
抬手制止,笑道:“既怀有身孕,以后便免礼吧。”
“朕宣你进宫,可有劳累不适?”
许卿柠恭敬垂首,道:“多谢皇上体恤,臣妇乘坐马车进宫,并未感到不适。”
晋文帝点头。
“那便好,若是有何闪失,怕是宁远要从边疆赶回来,找朕拼命了。”
说这话时,晋文帝脸上带着笑意,好似只是开个玩笑一般。
许卿柠却是一脸惶恐。
“皇上言重了,夫君是您的臣子,奉皇命出征,是将军自当以战事为重,以百姓为重!怎敢擅自离开战场无诏回京,请皇上明鉴!”
说着,许卿柠像是被吓着了,提起裙摆就跪下。
看着夫人挺着大肚子跪在地上,一旁的夏兰眼中闪过心疼。
却无可奈何,只能一同跪下。
见状,晋文帝收起了笑意,眉宇微皱。
声音里带着威严,“宁远是何性情,朕难道不知?”
“朕不过是玩笑玩笑,你这般是做什么?”
苏公公看到这一场面,心里也为许卿柠担心。
倒不是他对晋文帝不忠,只是他看得分明,宁远将军和沈夫人心思澄澈,断然是没有犯上的想法。
沈夫人也是难得的妙人,那日出宫时见他扶着腰身,还特意给了他治疗腰痛的方子。
他们御前伺候的,常年弯着腰,腰上或多或少有些毛病。
太医开的方子也只能缓解个一两天病痛。
但自从用了沈夫人给的方子,他再也没痛过,这几日当差都松快了许多。
自然也是不愿她惹了皇上不快。
许卿柠心里嘲讽,玩笑?
那一番话往小了说,是沈州白只顾小情小爱。
往大了说,是沈州白蔑视皇权,无视边疆战士百姓性命!
更何况,她深知,那日呈上的弩箭图纸,虽说她借口是无意得到的,终是引起了这位帝王的疑心。
若是她再表现得无所谓点,怕是不知道会怎样。
心里叹了一口气,脸上却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
“皇上息怒,是臣妇狭隘了。皇上英明神武,威仪赫赫,又与夫君君臣一心,岂是臣妇一无知妇人可以判定的,请皇上恕罪。”
没有人不喜欢听恭维的话,晋文帝眉头舒展。
抬了抬手,“起来吧。”
御前伺候多年,苏公公有时也不能完全猜透皇上的心思,就如此刻。
以往皇上对宁远将军是绝对信任的。
最近这段时间,不知是怎么了。
许卿柠再次叩谢,这才在夏兰的搀扶下起身。
晋文帝看了眼她的大肚子,又看向苏公公。
苏公公会意,立马招来小太监。
小太监麻利地搬来椅子。
许卿柠坐下后,谢了恩。
晋文帝继续问道:“那日你只说等待几日,便知晓奸细所在之地,这是为何?”
“回皇上,江大人和高捕头中的是子母蛊,臣妇是根据子蛊,得知奸细所在的位置。”
蛊!
饶是晋文帝已经知晓此事,再次听到也是脸色一变。
他面露严肃,声含威仪。
“朕听闻一旦种了子母蛊,要引出子蛊,只能由控制母蛊的人引出,你是如何引出的子蛊?”
许卿柠看向他,面色坦然。
“臣妇自然是没法引出子蛊的,可是持有母蛊的人可以。”
“皇上还记得这几日,臣妇交由苏公公给江大人和高捕头服下的药吗?”
晋文帝点头。
自他知道那两人中的是蛊,那药他还让李成济验过。
亏他还是太医院医术最高的人,竟验不出结果来。
许卿柠继续道:“这药能抑制子蛊在江大人高捕头体内的活性,不至于侵入心脉。”
“但也能刺激子蛊,让母蛊误以为子蛊在逐步蚕食宿主的生命,变得异常兴奋,子蛊感受到母蛊的兴奋,便会自行从宿主身体里出来。”
“因不是母蛊操控者引出的,所以他也不得而知。”
“臣妇便是根据子蛊的去处,才知晓奸细是隐匿在抱月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