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见过自己的母亲,心里虽然不愿提起,不愿母亲成为他出去的理由,可此刻他也不得不让皇帝有认同感,起码得顾念一下,自己是他心爱之人的孩子。
皇帝原本是理解他的,也没想问责,他过来就是要亲口告诉儿子,他的夫人没事,让他宽心。
哪知道一进来,那牢里坐着的人竟然是他的天机营首领。
他本以为暗卫的人帮着儿子就算了,他还有天机营呢,这次倒好,天机营都成人家的了。
再加上禁军,若是祁肃想反,简直就是易如反掌啊。
“你自己想想,你该如此冲动行事吗,若是你没杀皇后,朕将她打入冷宫,她病了,不日也会死的,至于让你亲自动手?”
“不至于吗,父皇……若是有人伤了母亲呢,若是一身血,被重重死士包围住的人是母亲,您能如此理智的不去杀了那个差点害死她的人吗?”
祁肃跪地磕头,从未如此低微的为自己辩解过,皇帝如何能不动容。
他从未爱过这个儿子,父亲这个身份于祁肃而言太过陌生,他都不懂求自己饶恕他了,实在可怜。
“你起来吧,朕没有怪罪你的意思,只是作为君主,你这个处事方式不对,不够沉稳,不过……作为夫君,你这样是对的,你说的没错,若是换做你母亲,我亦是会如此。”
感觉到皇帝的声音都有些哽咽了,祁肃趁热打铁,抬起头,眼眶带泪的看向他。
“父皇,儿臣不想您为难,如今儿臣闯下如此大的祸事,朝中老臣定不会轻易放过儿臣。
儿臣活了这么多年从未在您身边侍奉过,也未曾让您承欢膝下,子孙满堂,儿臣已经是不孝,再不能让您为儿臣烦心了,所以……您杀了我吧,请父皇赐死!”
他说了这么一堆,就在皇帝以为他是要求他救命时,他竟然要赐死。
皇帝不是很理解,可做惯了帝王,即便是不明白,他的脸上依旧是没什么表情的。
一旁的苏公公连忙解释。
“哎呦,煜王殿下说的这是哪里的话啊,陛下能深夜过来看您,这是父子亲情,不是君王与臣子啊,您啊,怎的父亲开始在意您了,您自个儿反而不敢信了呢。”
皇帝看了看他,人精一样的大公公微微垂首,后退了两步。
也是,自己从未在意过他,他又如何敢求情啊。
“肃儿,你别怕,朕是皇帝,他们还真敢杀了朕的儿子不成,我看谁敢造反!”
皇帝已经甚少流露出这样狠厉的神态了,许是年龄大了,人也平和了许多,可看到自己的儿子,因为保护妻子就要求他赐死,他是如何都没法再淡然的处置此事了。
一些个老臣在殿外跪了一整夜,皇帝就搬了一把椅子,坐在他们面前一整夜。
早朝时,几乎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甚至连提此事都不敢。
唯有步丞相站了出来,他摘掉乌纱,放下笏板,一个头重重的磕在地上,对着皇帝和殿外跪着的人,一字一顿沉声反问。
“陛下,煜王殿下护着的是微臣的女儿,若是诸位大人想要为难他,便是想让臣的女儿死,臣不懂,我步家世代忠良,先祖为打江山抵御外敌,五个儿子死了四个,先父!三个儿子,死了两个,到了臣这里,大儿子战场受伤,险些丢了性命,人是活着了,可也躺了整整半年,那背后的伤疤骇人到臣看了都觉得可怖!二儿子为了护着妹妹,被革职,为了让朝廷放心,我三儿子自幼未曾习武,所以……诸位大人,是想我步家都死绝了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