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昏暗,仅有两束小光忽闪忽闪得倔强亮着。
两边,所有房门口都挂着数把大锁,铁门上锈蚀和血迹混杂。
淡淡的超脱于世俗的混乱力量波动弥漫,直叫人精神扭曲疯狂。
活像个看守死刑犯的所儿。
而且那死刑犯还明显得脱离了人类的范畴。
但唯有一处,洁净光新,就像被生生塞进来的一角。
那是间病房,但关押的显然也不是人。
病床上有个扒拉着纱布,魔怔似的紧盯屏幕的少年。
“那天你真的来了吗?”
屏幕里,满满的都是他的问话,密集而频繁,而且都是这句。
俨然一副偏执的失心疯作态。
而且还有点像舔狗。
少年感觉呼吸有些困难,大口大口吸来的,都成了铅也似的沉重,弥漫在他的身躯,乃至灵魂深处。
只要他情绪一激动,就会有如此感受。
他已经分不清这是由于自己本身的原因,还是因为古怪病房了。
“回答我..可不可以回答我!!”
在心底怒吼过无数次后,他还是只能紧盯着屏幕,恐慌到唇角被咬破都不自知。
想要再次发问,但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话来了。
腥甜的味道充斥溢出,他猛一激灵惊醒,门外逐渐接近的脚步宛如洪钟般刺耳。
躺下,闭眼,收敛呼吸,只当自己是个尸体。
吱吱-
洪钟敛了声息,随着不断靠近,又变作山间溪流般悦耳。
但落在少年耳中,用溪流形容实在不太恰当。
那分明是奔涌的冥河!
就是这个“女人”,自他来到此处古怪病房,就日日来探望。
比起关心,其实更像是探监。
“半个月了,怎么还没有醒,各项数据分明正常得很..”
清丽的声音荡在虚空中,仿佛都能勾起涟漪--尽管她已经十分收敛,但仍是强势到要让空气为之让路。
如此的话通常都是喃喃,陈性耳朵都快听出了茧子,但仍然不敢有丝毫动弹。
从她来探望的种种言谈和那股足以和消毒水味道对抗的兰馨香气来看,定然是个气质不凡的大美女。
陈性甚至已经在脑海中勾勒出了一双柳眉下带着深深关切的眼。
可他并不认识这女人,甚至因为害怕,还从没敢睁眼看过女人一眼。
包括也从没见过医护以及古怪病房的一切。
那些工具,药剂,乃至于小小病房内的安排布置,通通都充斥着荒诞和局促,就像从最最精巧的机器中强夺了一部分——破碎,但又偏偏相当管用。
最初刚到,陈性内脏衰竭,血液几乎要流尽,身体像个泄气儿的皮球,瘪得看不出人形。
就是经由药剂的浇灌,工具的摆弄才离谱得活了下来。
一件瓷器破碎了,布满了让人心颤的碎痕,偏偏拼好,竟然就是不留什么痕迹。
但他并不感激,甚至都不敢表露出自己已然清醒的现实..
如此古怪荒唐而又超脱于凡俗的一切,让他只能如海上孤叶般任由洋流吹打游荡,毫无任何挣扎的可能。
“唉..”
万般无奈的叹息同样深沉,但陈性分明听出了股别样的味道..
就像是,她知道自己醒来,但并不戳穿?
他无动于衷,接着装死。
香气远去半晌,才敢微微眯出个缝儿来。
假意翻身,不太干净的小手似是无意得扒拉开眼部纱布。
瞄不到人影,听不到风动。
再从枕头下摸出手机——他还留存的唯一贴身物件。
电量只剩4%,亮度已经被拉低到了极限。
摸索着它,淡淡的安全感在陈性心头滋生。
但又旋即破灭。
从那古怪女人只言片语的喃喃来看,他初次醒来,大概是五天前。
可陈性找到手机的时候,电量还几乎满着..
他倒是查过最近的应用使用记录,可显示又完全是一片空白。
地址更是无法定位。
但凡脑子正常点的人也意识到了--
这分明是有人有心为之。
那又是谁做的?古怪女人?从没看清过的医护?
还是,间接把他送来此处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