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性心情复杂。
身后的如此“亲朋”,可比过去好多年见到的加起来还要多的多。
收敛悲痛,说不清的,足以触动泪水的情绪翻涌。
陈性默然,以从未有过的心态跪着,心里嘟囔着些不敢说出口的悄悄话。
“你真的死了吗?”
“他们真的都是来帮我的吗?”
“修正,有值得信任的人吗?”
“万秋..支配,和你...会有关系吗?”
陈性死水似的心泛起了小波澜,并逐渐汇聚而成巨浪。
青丘环伺,他甚至不敢在面上有任何表露,只是轻轻得带过--哪怕对方能轻易制服自己,哪怕对方表达了善意。
可笑,竟然连悲伤都得看人脸色。
在那支香点燃的刹那,坟头周围的所有人都默契而统一得保持了沉默,尽皆朝此垂首肃穆。
他们像朝圣者,又像见证者,甚至彼此间的仇恨与戒备都暂时放下,为的,仿佛只是尊重与吊唁。
久久无言,风停云静,但所有人都慢慢得汇聚到了陈性身后。
“今天来吊唁的所有人,都是老师的旧识,或同事,或战友,或学生,或是曾帮助过他们,有过一面之缘。”
“他们中的部分甚至有派系和利益的争斗,可今天也都选择了放下仇恨。”
“陈,是锦官城的起源,千年前,陈家先祖曾带领一城义士开拓蜀道,扫平眷族,瘴毒,虫兽,是绝对的大功绩者。”
“后来因为某些问题,出现变革,才逐渐淡出权利中心。但仍有超然地位!至于老师!更是陈家近三百年来的最强者!”胡灵愈说愈有力,甚至连带着勾起了在场众人的精气。
他们或抬头望天,或低头看墓,脑海中都不由得勾勒出了陈姓的璀璨。
寒冬被吹散了,陈性深处风暴的正中,却并不觉得温暖。
过去的十八年,他就是个单纯的缺乏家庭关爱的孩子,活得独立要强懂事,是形势所逼,能考得上大学,动力更是原初得很纯粹,只为能活。至于其他,几乎没敢多想,甚至进入超凡世界都是因为差点被“支配”摁死。
若能重来,他真的很有可能会选择继续和万秋不咸不淡得过下去。
自己争气了,说不定搏得一个共白头的机会。
若没成,那也好有机会看着她幸福到老,再遇良缘!
而不是像现在,被支配驱使,寻找的竟然都只是她的衣服碎片!
太荒谬了..
什么所谓的历史传承,最强,众多拥簇,对于他这个吃饱饭都算是生活稳定安好的孩子来说无异于空中楼阁--着实很美,可那然后呢?
辉煌千年的陈家落魄到只剩自己家一支?其余的“亲戚”难道通通断绝?
父亲走后,来到家中时常帮助的亲朋,难道是属于这个辉煌的世家?
半只脚才进入超凡世界的大门便被山呼似的人潮拥来,难道先前就半点儿没有消息流出?
超凡世界,原则上不允许超凡者以超凡一面与凡俗人接触。
陈性不信,所有人都有原则。
青丘胡灵像是看出了陈性那死寂眼眸中蕴含的古井无波,就又轻咬银牙道,“就在你来青陵之前,多支畸变者组织埋伏,试图活捉你切片研究!是你身后的众位用鲜血和生命换来了现在的暂时安宁!”她说着,眼波再次汹涌,下一秒便再次有眼泪淌出。
“超凡世界派系林立,你知道有些人今天来到青陵要承受多大压力吗?而他们承受压力还是好的,那些已经战死的呢?”啜泣声幽幽传来,像清谷的风,直吹到了人骨头里。
亲朋中,已然有人湿了衣衫,显然不幸战死者显然与他们关系匪浅。
气氛很冷,跪地的少年一时哑然。
陈性被裹挟进了无穷的悲风中,那渐起的呜咽将他被古神息腐蚀占据的心轰得直颤,隐约间都有高贵神秘的紫色光华逸散而出。
超凡一途,本就是篡改生命的道路,精神意志剧变,便会..畸变!
“所以呢?”
“所以我该怎么呢?父亲祭日,我该畏缩着不来?”
“那些畸变者组织,会因为我的小心放过我?”
“他们能知道我今天来看望父亲,难道不清楚我住在哪里?”
陈性低语,却声声震耳欲聋。
“所以呢?”
“所以我该奋勇上前,以还未找寻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