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性像是睡了个很长很美的梦，梦里青天绿水，梦里亲友仍在，梦里没有超凡。

他舒服得醒来，下一秒就如坠深渊－－他赫然发现，自己正躺在自家出租屋小床上，甚至被子都被盖得严实。

意识消失之前，自己明明还躺在祭坛世界里看那出闹剧！

“醒了？身上还有不舒服的吗？”淡淡的男声和气异常，从一旁传来。

陈性偏头，一抹绽放的，让人怅然而悲痛的春之画卷好似在眼前展开，就是配上那饱经风霜的中年大叔脸，实在有点不合衬。

简直就像治愈日漫中突然冲进了两个怪蜀黍。

“步老师？”他认得这张经常在电视台冒头的脸，主管教育的分城主，对方还经常来他的高中演讲，属于是他们这群学生时常用来的调侃的青城老大。

但眼下，对方会出现在此处，再配合那股不加掩饰的春意，他当下就明白，得，步城主是个山鬼，而且能轻易一根指头碾死自己..

“你认得我？”

“我今年刚毕业。”

“哪个学校的？”

“青城就那一所像样的高中。”

“咳，成绩还可以吗？考到哪儿了？”

“不是，老师，我都两次三番要被古神息弄死了，还得去读书？”

陈性噎住，突感命运不公。

步庆搓搓下巴上的胡子，温和笑笑道，“看来你的心理承受能力还不错，我也就不和你开玩笑了。”

他收起笑意，正色开口，“首先，今天是你父亲的祭日，我对此表示痛心和缅怀，他也曾是我的战友，只是出于某些原因，我无法亲自到场，希望你能理解。”

春之画卷铺展开来，那股淡淡的哀伤气息涌现四方，将小房间点缀得有如寒冬，让人不由得鼻头微酸。

可陈性显然不太信。

步庆没强求，继续自顾说着，“在你父亲坟前，你体内的古神息再次爆发，直接化作一方场域封闭了青陵，险些酿成大祸，所幸情况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步庆的身子坐直，面上顿时生出一股子领导讲话的威严，“青城本就凋零得不像话，这次为了平息你所带来的后果，修正一方更是付出了巨大代价，所以..”

“所以您是要惩罚还是和我提条件？”陈性听得倦了，直球打出。

步庆倒是没有多少不好意思，而是十分欣赏得点点头道，“不愧是我青城好儿郎，大局观意识就是强。”

“你的情况，放眼整个超凡世界也十分罕见，白帝城有一群老学究已经开始联名对邓林会长施压，希望可以让你配合他们研究。”

“当然，你现在还能坐在这里，就证明没事。”

“你父亲的所有，我，乃至整个青城，甚至还有一位不知道你有没有见过的绝巅，都对你表示支持。”他话语轻柔，声声入耳。

“青城的凋零想必你在踏入超凡世界后已经有了认识，虽然你们陈家的根不在青城，但我相信，你对这儿还是有感情的对吗？”步庆身子俯低，开口倒是情真意切，起码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陈性下意识得想拒绝，但还是点了点头，“确实。”

锦官那种大城，他根本都没去过，只是在课本和网络上有个模糊的认知；相反，青城，虽然破，虽然小，虽然黄沙滚滚的龙卷风好似要吃人，但这儿确乎是孕育他的土地，是他迄今为止所有人生痕迹的存在之处。

“我们对你的最低期许，就是可以健康成长起来，让青城恢复往日的青。”

山鬼自带的宿命与哀伤之意涌现，没来由得十分动人，对于他的要求，陈性置若罔闻。

在得知了超凡世界对青城的处置后，小小的种子就已经在他心头扎根发芽。

只可惜，他不是山鬼，寄托不了那份伟大宿命带来的复仇力量，最多，也只是孤勇得带着一些青城老小来反抗修正的重拳。

“超凡力量其实才是主宰世界的根源，我在凡俗世界虽然是个分管教育的城主，但实际上，青城大小事基本都还是由我说了算的，青城修正，我是明面上的最强。”感受到那不经意流露出的自豪和黯然，陈性对后者的感触显然更深。

“那您是什么位阶？”

“刚迈过那道分水岭，抵达圣者。”

“圣者在修正世界地位很高吗？”

“起码在青城很高。”步庆咬牙说着，恍惚间从这小崽子身上看到了当年他老爹跟自己贫嘴的样子，除了生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