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冷随着雨水一同落下,无处不在的散不去的潮湿似乎要嵌入骨子。南山裹紧了衣服也无济于事。
昨天目睹了客栈发生的一系列事,他感到分外疲惫,理解人族确实是困难,比方说为何会因为自己实力增加而忽略生命本质?他脑海里浮现出李风那张还算标致,扭曲沉闷的脸,或许曾经他是意气风发少年郎,可惜现在他的面相已经和他曾经看不起的那帮人重合。
从零到一的跨越,消失的是对生命的敬畏?真奇怪,在南山心里,要么是从一开始就认为生命转瞬即逝如尘埃轻浮,要么一直对生命保持尊重,到了现实才知道这群灵把生命分做三六九等,无疑是把自己种族自己阶级划为最高位。
宗门里,长老压榨弟子,弟子压榨仆役;人界,皇帝压榨官员,官员压榨普通人。从来都是在不如自己的人身上找优越感而已,实属是没必要。
很显然,在南山心里,种族、阶级、天赋等等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你我联系之情。你与我亲近,那自然你比其他人优越,是一套以自己为中心四散开来的网。不重要的人,即使是大罗金仙也在南山心里掀不起波浪。
南山指尖一颤,莫名看向了旁边拿着风车玩得欢快的商成,目光自上而下将他扫视了个遍,商成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才收回。
他这样也挺不错的,纯粹脑子一根筋转不过弯,至少不用面对太多抉择,可惜一旦选错就是万劫不复。
不过南山对商成的态度本就以观察为主,为什么要出手干预呢。南山恶劣地在心里笑笑,一看就是那种会揣兜站旁边看乐子的冷漠路人。正确与否本来就应该本人来判断,他这个同行的朋友来干扰算个什么事。
就这样在京城待了半个月,南山和商成把这繁荣与贫瘠都看了个遍,那以前总是隔着雾,被几个词语描绘的城市露出真面目,实际上和商成以前的村里差不多,都是有钱的有钱穷的穷,只不过两极分化一拉大,有钱的就想办法显示得更有钱。
期间南山又遇到了那小公主,封了长乐,如今才六岁,好像对他很有好感。南山当时仔细的观察了下她的眼睛,感觉很奇怪,对方像早有预料一样偶遇。不排除她派暗卫搜集他的行踪,总而言之,这位公主的行为让他感觉她好像早早认识过他。
但南山此之前只同流民路过,其他时间一直在隐居地。他按压下心中的兴趣,装作一副不在意和惊奇。
若这位公主目的是他,那么她总会跟上来和她碰面的,若这位公主真是无辜,就是有缘无分。
李风在他们离开时也颇为复杂的躲在角落里看了看他们,他大概也知道当时戏弄他的是南山了。他用了洗髓丹,提高了体质和资质,那火烧断他经脉,重炼时还顺便拓宽了些,事实上他还要感谢南山。
当时,阴影掩盖了李风的身影,若不是南山向后看,还真不知道他也在,李风长发飞舞,恍惚间好像回到了几年前那个夏天。但时间是无法倒流的,李风已经随着时间的河流往下飘,那些欲念和恶意已经缠绕了心脏,他也回不到那纯粹而干净的阳光之下了。
南山买了辆马车,这马车又宽敞又舒适,价格便宜得要命,是李风的送别礼。上了马车,南山没再回头了,这里的一切也不过过往云烟,他漫长生命的一瞬。带着商成一起坐上来赶往北方,他伸手挽上发带,为商成包了头巾。
“南山南山,接下来我们直接去朝天国吗?”
“不,我们到下个城池就下车玩去,又不着急,你看京城那些上位者有紧迫意味儿吗?到时候还能带你去战场看看呢。”南山打趣似说着,挠了挠商成下巴,跟逗狗一样。商成睁着那双圆眼,好像真有尾巴摇成了电风扇。
他不在意南山的钱从哪来的,南山也不会在意他钱哪来。他们之间从来是这样,不会特意过问,相处自然又随意。
“唔、好像是临江城,这个地方,正巧有鹤歇江,江边栽了一排秋收树,传闻是枝丫的花开了,这年头收成肯定好。这花做的糕点也清香甜腻,到时候我去给你做!”
“你这半月去买了夏国的地理图鉴?”
“嗯嗯,能带你去各种出名的地方去玩。我以前从没出过村子,不了解领你玩不了。嘿嘿。”
南山想了想临江城那些鬼怪玄幻传言,笑了笑,没给商成说。掌心拍着商成毛茸茸的脑袋,弧了眸子,光被割得细碎。“行,到时候我们还能去看乐子呢。”
一听这话,商成瞬间高兴了,本身他有些恹恹的,毕竟马车走的路,常年风沙路面陡峭,震得他胃酸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