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在梦里是蝴蝶,是女人,是妖兽,是草,是魔,是仙,是神,是万物,他化为了世界的一部分,逐渐消磨了七情六欲和不知名的道德与同情心。
他没有记忆,只是在一遍又一遍的破碎,消散,聚拢,重生。经过太多太多次,太多太多时间,他居高临下的看着什么,记忆再随之模糊,抽出,变成一罐药材。
啊,岁月的药材,治疗情感缺失,欲望消散,恢复情的,他只是沉默,然后把这东西丢入天地。毕竟他不需要情感,他是天地,是被创造的,创造的,孕育的,被孕育的,唯独不能是一个灵,一个自己。
战火纷飞,杀戮无穷,累了,闭上眼,那就进阶吧,他也不想再重生了,就在这周目里升阶,去看看其他地方吧。
这个想法袭来,就如同滔滔不绝的浪,浸没着他的身体,没人管他,没人监督他,好似前几百次他的毫无约束下世界被打得三分五裂,好似前几百次他过度约束下恶念爆炸他烦躁的瞬间杀死了所有生物,好似几百次找到平衡点的他看着世界走向万万年,万万亿年的终末涅槃。
死亡没有意义,这是个事实,活着也没意义,正是他本身。他算是活着吗?不知道,他算是死了吗?不知道。那无数周目里渺小的人不知道外面有个操盘手,那无数周目里自傲站在顶点的仙也抓不到天道的实体,更别说知道天地有意识了。
就算知道了也没办法呢,他恶劣的想着。他无聊了,这世界被他玩透了,就算没玩透他也懒得动手了,还是开启下个模式吧。
随后南山就意识迷糊,看不到什么了。他只知道脑子跟木桶里的水一样被摇晃被撒出来,大片大片红色的血和白色的脑浆强势的入侵了视线和大脑。好,之前他做了什么梦?
他是谁?
颇具哲学思想的命题,南山表示他就是个蜉蝣,他是南山,他是无数标签下突然冒出来的自我意识,他是一个灵,有情的。
真不错,好像是在和什么对抗一样,他哪里知道是从哪冒出来的奇怪念头。算了吧,总有一天会知道的,那天就跟谜底揭晓一样刺激。
他做梦了吗?没有吧,那这里是哪里。
他听得见外界的脚步声,谈话声,但那些声音跟水一样喝了就不知道在哪了,留不下一点踪迹。那他这样大概是要死了?
好好好,南山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他费力的睁开眼,一片光模糊,完全看不清一点。他打算说话,声音哑得跟死了十几年一样。
“...陈怀之,商成,我死了记得给我把骨灰撒风里,我喜欢。”
陈怀之还在熬药,乍然一听这话,看着南山一副生无可恋的死鬼样,就笑了。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觉得南山这样子很有趣。
他的灵气告诉他南山的病情已经在慢慢好转,大概是昨晚上被病折腾得不轻,给人整傻了。
“南山,喝粥。”商成坐在他床边,瓷白的碗里装着白粥,里面还有菜叶子和肉糜。四肢酸软,费好大劲半靠在床头,表示自己抬不起手。
商成就认真的用勺子舀粥给南山,还拿了碗水给他润了润喉。确实细心。
南山吞咽着食物,缓解胃部空虚不适。他有些恍惚,有一瞬间,他确实很喜欢有人陪伴的日子。欢乐,打打闹闹,一点一点的欢声笑语,像是魔咒一样死死的缠绕在他脚跟,不允许他无情离开。
他好像真的做错了,有些事一上手就停不下来了。被关注,被爱,被全心全意注视,被感激。南山心在退缩,在逃避,他清晰的感觉到了,且不知道怎么应对。
干燥的唇瓣逐渐湿润,他吃完了食物,药也来了。恍惚间回神,好吧,那就好好享受得了,反正药也要吃,生活也要过,苦了痛了就差不多了。
南山学着之前那劲头,一口气喝完,他对苦味有了一定的耐性,今天也只是脸皱得跟衣服一样而没有想吐的感觉了。
“我们..多久走?”南山沙哑的出声,比之前好一点,他现在更关心目前一天城到底什么情况。
陈怀之一言难尽的表情,吐了一口气,向他解释道:“过几天你好了我们去承仙湖然后直接走,你觉得怎么样?”
南山无所谓耸耸肩。“那行吧,昨天你们聊了什么。”
商成在旁边就一一道来了,虽然没几句能真正解释这些居民为什么对外来人敬而远之,为什么此地这么荒芜,为什么一天城连稍稍富贵都人家都没有。
怪事。三人同时这么想,他们讨论不出个一二三,每个人都猜测都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