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家的关系在圈里不算秘密,公司里和他熟悉的人也基本都知道,作为秘书的陈松当然比旁人了解更多细节。任熠的母亲谢女士是9月初去世的,每年临近这个日期,他的情绪就有点阴晴不定,有时甚至会消失几天,作为秘书和知情人,陈松这段时间通常会格外小心注意老板的动向。今天一大早,俞家三房老爷,也就是他那个一生风流浪荡的便宜老爹,俞正信毫无征兆地来了公司。近期俞家内部有传闻,老太爷身体抱恙,看着情形似乎不好,准备清点家产分家,当然这些都是对外界严格封锁的。三爷一得到消息就带着律师上门了,分家产这种事每房都有份,当然是人越多越好,所以他想在开始之前,从法律上尽快确定这个儿子的身份。父子俩怎么说的陈松不知道,15分钟后总裁室的门被人从里面狠狠踢开,俞三爷黑着脸的怒气冲冲地走出来,后面跟着被泼了一身咖啡的律师。他们走后,总裁室的门就一直关着没动静,沈瑶打电话的时候,陈松已经在外面悬着心等了大半个小时。
最后,他的声音里带了一丝小心翼翼的祈求,“沈小姐,外头都说我们任总冷面冷心,只有亲近的人才知道,他当初是在怎样艰难的情况下创立风见,花了多少心血才走到今天,要是软弱一点,怕是早就被俞家那群人吃得渣都不剩了。任总真正的朋友其实不多,我想,想请您去劝劝他。”说到最后,他低下头,显出一种无力的黯然。
两人站在门口,陈松看看沈瑶,在她肯定的目光下,轻轻敲了敲门,小声地说,“任总,沈小姐过来了。”门内没有反应,就在陈松愈加焦灼的时候,传来男人低低的声音,“进来。”
沈瑶推门进去。办公室很大,黑灰色系的冷淡商务风内装,此时,宽敞的会客区堪称一片狼藉,茶几和地毯上散落着纸张,地上褐色的残迹中躺着几块咖啡杯碎片。男人身形紧绷,背对着门站在落地窗前,听见动静也没反应,不知道已经站了多久。
叹了一口气,她开始蹲下收拾,边干边小声自言自语,“小时候,我妈妈常常和我说,难过和伤心,是人的正常情绪,每个人都会有,不需要回避,也不用不好意思,但是绝对不可以沉溺。哭出来也好,找点事情做分散注意力也好,幸运一点的,有个可以倾诉的朋友,就是不能一个人把这些都闷在心里,把它变成绝望。如果是因为不值得的人,那就更简单了,能反击就反击,不能的话,只给自己一次难过的机会,下次不在乎就好了。如果伤心难过了,妈妈会认真地听我说,让我带我吃点好吃的,或者去游乐场玩,很快就能开心起来。”
纸已经都扔进了垃圾桶,她还在嘟囔着,准备去拿地上的碎瓷片,一只大手抓住了细白的手腕,男人将她拉起来,“小心手,我让陈松叫人来处理。”他看向沈瑶,狭长的双眼仍是一片猩红,“你妈妈的话说得很好,你小时候,肯定是个快乐的小女孩。”
“我现在也是啊。”女孩灿烂一笑,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她抬起另外一只手,轻轻拍了拍他仍旧紧绷的脸,“撑的太满,弓会断,人也是。”
话音刚落,手腕上传来一股大力,整个人就被男人紧紧拥进了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