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笑嗔道:“这疯丫头,又胡说什么呢!到时新郎官的轿子以来,你若不愿上轿我们是捆也要将你捆上去的。”
我笑得花枝乱颤,只说她偏心。
等到爹回来时我就又和他说了会子话,他便在庭院中的躺椅上半躺着,旁置一小方几,几上一碟子桂花糕一碟子菊花糕还有一壶桂花酿。我坐在一旁的棋枰上打谱。三两个丫鬟在一旁伺候,或是赶虫子,或是斟酒,或是托帕子与爹插手。
我正摆弄着棋子儿,爹就惆怅道:“如今你大了,正是嫁人的年纪,也该学着管管铺子。”说完便似真个要安排的。
我摇头笑道:“我是要常伴爹的身边儿的,管铺子什么的,现在有爹,将来有阿益,横竖我落得轻松快活,只和爹打打棋谱,赏赏景、绣绣花、写写字、逗逗鸟就是。”
爹皱眉惆怅道:“这却是傻话。你的婚事本该你妈操心的,然你总是因她不是你亲生的母亲而不愿和她周旋,也只好我厚着老脸来操一操心了。”
我抿唇:“我哪有?爹分明是在胡说哩。”
爹叹口气道:“你以为这么些年你们面和心不和我是不知道的?她是个好的,只是不得你的缘法。你们两个乐得粉饰太平,我也乐得装作不知。然这婚嫁之事乃是人生大事,不可大意的,总得你自己看好。这些年我看这些老相与家适龄的小子们要么是不成才的纨绔,要么是花天酒地不知疼老婆的,是以也不大有主意。”
我低头道:“这个事么,也是要讲究缘分的。急不得。我宁愿在家常伴爹的身边儿,也强似嫁到别人家去。等过些日子我学好了手艺,还要亲手给爹多多地做几坛桂花酿埋在地底下明年中秋团聚时好吃酒做耍子哩。”这话确是真心话。若是能够不嫁人我便不嫁,经历了那好时宠我跟宠孩子一样坏时如揍仇敌一样的柳寄生,我委实有些害怕嫁人。
爹沉吟道:“你先前不是中意那个柳寄生么?如今他中了举,前途也看得,又是官身,又得你的心意,和他结亲后有我们撑腰他也不敢不对你好。”
我闻言手不由得一抖,指尖的棋子儿就掉落在乱石砌地平整的地面上,即便在凹处也不大甘心地滚动了一番才静止不动。我在丫鬟将之捡起时又拈起一枚落在棋盘上,摇头道:“之前确是雅娘不懂事。我年纪小,不曾经历得,哪里看得人呢?不过是小孩子家的行事罢了。婚姻之事,本该是听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母亲......如今雅娘所能仰仗的,不过爹一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