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家仍旧坐在椅子上,抱着暖炉子刺绣。男人正因妇人将他的棉衣送了人,有些不大好看相。夫人仍旧一针一线地做着女工,嘴角却牵出抹冷笑:“瞧瞧你那个扶不起的油瓶样儿!我说你不中用你还不乐意!那两个人虽穿的单薄,然衣服的面料是上好的,指不定是大家子落了难的,我们现在帮他们一把,那就是雪中送炭!”她抬起头,有些儿得意地看着男子:“日后他们若是发迹了,还能没咱们的好日子过?”
正说道着,这也没多会儿的功夫,丫鬟便抱着包袱回来,那单薄的身子还在发着抖儿:“我敲了许久的门,就是没有人应。”
妇人闻言,抬头恶狠狠地盯着丫鬟:“开你娘的黄腔!那小娘子整日价都没出过们,怎地就不应你的门?我还就不信了,若是我敲开了她的门,仔细你的皮!”
当妇人走到对门,“笃笃笃”地敲了许久的门,都不见有人来开,于是她暗暗骂了句娘,便扯开嗓门喊了起来:“大妹子可是在家?这天冷儿,我们来给妹子送几件儿衣裳!”
只是不管她怎么喊,门始终不曾打开,也不曾有人应。妇人又低低地咒了一句“不知好歹的骚蹄子”便带着她家中唯一的丫鬟回去。
其实在这妇人叫门时,这门内的女主人是在的。她不是别个,正是息夫雅,和西陵鹤一同私奔出来的息夫雅。
彼时息夫雅听见外边儿妇人的吵嚷声只是皱了皱眉,便使着手捏针不大纯熟地缝补着西陵鹤的衣衫,虽缝补得歪歪扭扭不甚好看,好在针脚细密结实。
这里是真正的家徒四壁,室内除开一张床、一张桌子两条长板凳、一个火炉子以及桌上的几个碗并床上的两床被子当真的什么都没有了。床尾整齐地叠放着息夫雅和西陵鹤并不多的衣物。
此时房中虽有火炉,但仍旧寒浸浸的,息夫雅的身子冻得直打颤儿,脸嘴唇动冻得乌青乌青的。
估摸着西陵鹤将要回来时,息夫雅立马便将手中的线头剪了,将衣物叠好放在床尾,自家生起火来。
西陵鹤回家时看到的就是这般模样,一个面容尚且稚嫩的美貌少女正蹲在那儿生火炉。他说呢!这几日的碳怎地用得比往日少了许多,原来趁他不在,这个傻女子竟将火炉熄灭了,这般寒浸浸的天儿,她如此单薄的身子,如何受得住?今日若不是他赚到了些银子,想着息夫雅如今越发瘦了,割了半斤肉回来要给她补补,必不会知晓,原来他不在家时,他的雅娘竟是这般过日的......
西陵鹤同样穿得不多的身子也在风中发抖,好在他是个男子,从前儿虽没吃过苦,却跟着一个外来的武师学过几年功夫,比常人能耐得住寒些。这般在生活的重压下都不曾皱一下眉头的男子,这个从富家少年到贫寒市民都不曾念一声苦的男子,看到如斯境况下的息夫雅,眼圈儿却是红了。他悄悄儿地抹了把脸,而后走过去,接过息夫雅手中的火折子肃着脸生起火来。
手中的折子被人抢过,息夫雅抬眼时,才知道是西陵鹤,她一喜,想要朝他一笑,却蓦地想到,她的阿鹤知道她熄灭火炉了。于是只能在原地儿站着,戳着手,睁着一双水灵灵的眼眼巴巴地看着西陵鹤,不敢出一声儿。
西陵鹤将火炉生好,又加了几块儿木炭,待火炉中的火烧旺时,他才一把将息夫雅冻得跟冰块儿一样的手拉住,给她洗了手,又拉倒火炉旁叫她暖手。
自己却在灶上做饭。初时他们将银钱带把出来时,不曾想得许多,大手大脚地花用了,如今才晓得艰难。在没钱的日子知道如今,都是他给息夫雅做的饭,初时总是难以下咽,越到后面才好些,然息夫雅从未抱怨过甚,总是如往常一般,面无异色地吃将下去。
西陵鹤做着做着,眼眶中便溢出些泪来,冰冷的身子却被身后已然暖和的身子抱住。西陵鹤知道,这是息夫雅在心疼他,为他暖身啊。他不在时,她自家便熄灭了火炉,如今他回来了,她便将自己暖和了,贴在他身上,给他取暖。
西陵鹤喉头哽咽,声音亦有些嘶哑,然而这其间的温柔却不曾消减过:“雅娘,快放开,看冻着你。”
息夫雅不听他的话,仍旧将手紧紧地环在他的腰上。西陵鹤没有法子,方才红着眼睛发狠道:“若是你再不放开,冷着你自家一分,我今晚就只穿里衣在外边儿雪地里站一宵。”息夫雅闻言,这才放开,自家蹲在灶口往灶洞里添材,哪里火烧得旺,倒也不甚冷,西陵鹤只得由她去。
待做好饭时,息夫雅便将火灭了,端菜盛饭,她还要将西陵鹤推进屋子里去,在炉子边儿暖暖,只是想起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