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许久,林平之平心静气的道:“舅舅说得对,华山派收容我,传我武艺,已经是很大的恩情,华山派没有道理要为我入门前的私人恩怨出头。”
“正是如此!我的伙计干活的时候被客人打了,我自然要出头讨个公道,但伙计入行前家里被人砸了窗户,与我何干?莫要想着别人力量大,能做到某些事,就必须为我做这件事,万事公平交易,付出多少,得到多少,不贪不妒,不怨不恨,这就是我王家做生意几十年不败的秘诀。”王仲强认真道,这个外甥少年时太纨绔,丝毫不懂得人情世故,又突逢惨变,若不好好指点,只怕心性会过于偏激,最后不可收拾。
石介替林平之出头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青城派。
林平之只有两个仇人,余沧海和木高峰。前者是林家劫难的起因,破了镖局,毁了家门,后者直接杀了林氏夫妇。这二人谁和林家的仇恨大些,倒也一时难以分辨。但余沧海有房有地,有产有业,寻仇远比找无产无业的流浪汉木高峰方便的多。
这点,青城派上下都想得明白。
“师父,这如何是好?”候人英问道,幸好早早买通了王家的护院,得到了重要的消息,不然哪一天被石介杀上门,死都死得莫名其妙。
打?石介的剑气谁挡得住?青城派人多势众,但要和石介放对,人再多,也不过是成就竖子一人灭派的威名而已。
逃?石介一个外乡人,在蜀中无根无基,纵使剑法通神,也休想能找到一个青城派弟子,但堂堂四川名门大派青城派的面子往哪里放,以后还有什么脸在四川立足?
余沧海目光从一干弟子身上缓缓扫过。
眼前几十个弟子,心里想着什么,要说什么,他都明白。无非是劝他放弃基业,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什么的。他暗暗好笑,余某是那种顾忌名头,死撑硬顶的人吗?面子很重要,但小命更重要,若是死路一条,余某当然是躲入山野,避避风头。
只是,事情应该还有转圜余地。
青城派和林家,没有不共戴天的死仇。青城派砸了镖局,抢了银子,杀了些镖师,但没杀林震南夫妇。
“你们莫要心慌,此事我自有主张。”余沧海道。
余沧海提笔写了些字,觉得不妥,扔在纸篓里,再写,又觉得不妥,反复了几次,这才吹干了墨迹。
“人英,你带这封信,给林平之。”
这日,余沧海在房内闲坐着,心中焦躁。林平之收到信后,定会放下仇怨,为何心中总是无法平静?这是第几日了?余沧海板起指头,三天了,算算行程,今天侯人英就该遇到林平之了。
“你倒过得悠闲。”
一个僧人推开门,径直走进房间,大大咧咧的坐到了余沧海的对面。
“是你!”余沧海一惊,“你怎么来了?”
“老子就不能来?老子不来,谁给你送这件宝贝。”那僧人将一个包裹,重重的扔在了桌上。
混杂着石灰味的血腥气,扑面袭来。
余沧海脸色苍白。“你杀了他?”
“要不是老子机警,差点着了你小子的道。”那僧人一脸的不耐烦,“还不自我了断?难道还要老子动手?”
“不戒!”余沧海怒极叫道。
……
石介等人大摇大摆上了青城山,到得道观前,远远地便发觉有异。道观门户大开,也不见有个守门的人,透过门户向内望去,隐隐的看见院中摆放着两具棺木。
石介等人远来青城,不曾掩饰行迹,一来王家人多口杂,传出风声是意料中事,二来己方堂堂正正寻仇,既显得胸有成竹,又能威吓青城诸人,林平之当日被青城派欺压得狠了,东躲西藏,如今反过来让青城派惶惶不可终日,也是报应不爽。
意料之中,青城派得了消息,无非是或战或逃,其中余沧海弃观而逃,倒占了八成。毕竟纵使青城派全数而上,也敌不过石介一人一剑。若是余沧海潜逃,不过是耗费些时日,让林平之多了追杀青城派的扭曲乐趣而已。形势至此,青城派覆灭在即,半点悬念都没有。
现在青城派不战,不逃,反而摆出棺材,这莫名其妙的举动,石介一时参详不透,反倒不知进退。
“我知道了!”岳灵珊恍然大悟状,“这是抬棺决战!余沧海要拼命了!”在华山上没什么娱乐,岳不群抽空给女儿讲三国故事解闷,岳大师姐听得入迷,见到青城派内的棺材,立时想起了庞德抬棺出战的典故。
石介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