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云歌那时已经放下了我们两个的书包,拿着一本杂志坐在沙发上翻看。他听见我的话仍旧气定神闲,漫不经心地说:“哦,这个么,我就是以事实告诉你真相。只有经历了寒冬,才知道什么叫做彻骨寒。”
我当时抖了抖,对着傅云歌龇了龇呀,迅速地跑着跳着扑到傅云歌身上,抽掉他手上的杂志,对着他的唇狂啃。去你的彻骨寒!去你的细菌!去你的耳膜受伤!然后,然后我说了一句:“既然要经历过寒冬才能知道什么叫彻骨寒,就就这寒冬来得猛烈些吧!”说完很没节操地八爪鱼一般挂在傅云歌的身上,睡着了。
时间回到现在。就算每次亲吻都会传播那么多细菌,会有可能出现各种问题,当我看到傅云歌的时候,我还是会想扑过去,扑过去啃一啃。啃一啃,心里更快乐。
我啃着啃着,就和当初一样,八爪鱼一般挂在傅云歌身上,歪着头又睡着了。这个睡自然不是真睡,然后就等他叫我许久才装作迷迷瞪瞪地醒过来。
后来,当我和傅云歌生下一个小团子,小团子会记事时曾问傅云歌:“爸爸,妈妈最喜欢做的事是什么?”
傅云歌很没节操地披露我:“你妈妈最喜欢的事,”见我看他,他话锋一转,“我当然不会告诉你。你不是不喜欢大叔大妈只喜欢清纯小美女?”
在小团子愤愤离去后,他则在我的耳边低着声儿揶揄我:“小团子他妈妈最喜欢做的事,就是每天早上装作没睡醒扒在我怀里啃我嘴巴。你说是不是?厚脸皮的阿呆。”
此时,我迷迷瞪瞪地醒过来后,还要装一装傻:“傅云歌,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该去上班?”
傅云歌则将我抱着转过屏风,走下旋梯,放在餐桌旁的椅子上:“吃早餐。我先走了。”
他在我的额头吻了吻,穿西装打领带,变身为一个社会精英人士的模样。出门。
傅云歌做的早餐,是我最喜欢的玉米粥配小咸菜,还有些牛肉干。我看着早餐,忽然就觉得很好笑:明明一直以来都是傅云歌在照顾我。明明一直以来都是傅云歌在迁就我,心细如发地顾全我的所有感受,我却想着要让傅云歌走出悲伤来。
我说要帮傅云歌,却一直不曾行动,一直享受着他的给予。这真是一个笑话。我给了他什么?除了累赘,有什么?
我此时深深地怀疑自己存在的价值。我一直不曾出去找工作,拒绝所有古琴演奏会举办方的邀请,然后漫无目的地过着漫无目的的日子,还一直增加傅云歌的麻烦。
但是,要我用我所学过的心理学去揣度傅云歌在丧失亲人后的感受,我做不到。让我在揣摩完之后,用心理疗法去对傅云歌进行所谓的心里治疗,我也做不到。
傅云歌是完美的。就算他半夜起来去上厕所不小心撞到了墙,都能完美得让我看呆。所以,这样的傅云歌,所有的不完美,都来自于他身边不完美的我。因为他唯一的不完美的就是遇到我,然后任由我各种剥削。
我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玉米粥,苦笑:“我走近死胡同了。”
然后我的手机铃声响起,还是那声:“顾清辞,阿呆,你个猪。快接电话~”眼泪应声而下。
接起电话时,听到那边的声音,才知道,是顾清岩的电话。他喊:“姐。”
我不应声。他的声音低沉,似乎饱含了某种苦楚,叫我的心肝儿也晃悠了一阵儿:“回家吧。”
我不语,良久,那边也没说什么话。我终究是和顾清岩说了话:“清岩,那个家,我不会回去了。”那已经不是我的家。
顾清岩好像在压抑着什么,他问我:“为什么?”
我低低地笑开:“清岩,初一那年,我十岁。因为跳级,所以我的身份证上的年龄改大了三岁,事实上我比你还小两岁。”我说着风牛马不相及的话,“那时候我爸爸和你妈妈再婚,我的害怕彷徨比你还甚。可你是怎么对我的?”
顾清岩在那边儿吸了口气,也许他的脸色已经变得惨白。那时候的他故意粘着我,我做什么事他都要故意搞砸,以此来表达他对我爸爸和他妈妈再婚的抗议。直到后来,我爸爸对他比对我还好,直到他的同学们听见说他有一个样貌气度皆好过他们父亲的爸爸时艳羡不已,他才停止对我的骚扰,以及,各种整蛊。
我想此时的顾清岩脸色肯定是白了一白的。我看出了他的后悔,看出了他现在迫切地想抓住些什么的心理,但我不可能再有任何情意给他。
顾清岩深深地吸了口气:“清辞,我错了。回来好么?我会补偿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