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这次男人之间关系的升华,何治朗从柜子里翻出以前其他同学留在他这里忘了拿走的啤酒,差不多一箱,准备和雷萨来个把酒言欢、握手言和,虽然他酒量不算好,但是几罐啤酒还是没问题的。
雷萨欣然接受,但他看着何治朗翘着屁股翻箱倒柜时的表情,就像是一只狼盯着正在挖洞的兔子,但等对方转过身的时候,又变成了一个儒雅的绅士。
半瓶酒下肚,气氛渐入佳境,接下来两人杂七杂八地闲聊起来。雷萨很久没有跟人一起喝酒,兴致也很高。
「你的中文讲得不错,是自己学的?」何治朗问。
其实雷萨的中文岂止是不错,那口道地的发音,不看脸绝对没有人会相信他是个外国人。
雷萨短暂的沉默了一下,才不自然的笑了笑,「中文是门很难的语言,学的时候费了我不少力气。」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何治朗觉得好像在他脸上看到一丝落寞稍纵即逝,即使很想继续问下去,但是终究没有开口。
等到地上陆续又倒了几个空罐子之后,他眼神有点朦胧地看着雷萨,「你是不是,挺寂寞的?」问完之后,连他自己也有点莫名。
雷萨兴致勃勃地欣赏着他酒醉的模样,听到他这么问,眼神稍稍一变。
他「炯炯有神」的目光让何治朗有点不好意思,「你别这样看着我啊!」他没有说什么奇怪的话……吧?
雷萨依言收回目光低下头,稍稍闭了一下眼,才状似轻松地回答:「永恒的生命,从另一种意义上来说就是寂寞。」
永远都不会消失的存在,岁月几乎成了摆设,再也没有比这种事更无奈了。
何治朗觉得自己似乎可以明白他的感受,就像平时都会有人觉得「活腻了」,而雷萨都活了那么久了,可能早就腻到不行。如果一百年的寿命太短的话,那么几百甚至上千年的时间,应该足够让一个人产生对死亡的期待。
「唉~~」叹了口气,他凑到雷萨旁边,伸手揽住他的肩膀,很兄弟式的蹦出一句自以为是安慰的话,「好好活着吧。好死不如赖活着。」
「啊……」雷萨也装模作样的跟着轻轻叹息一声,才别过头喝酒,但其实他已经憋笑憋得五官都快移位。
这个人真是个活宝,总能在任何场合和时间带给他欢乐。
何治朗自然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只是几罐酒下肚,同情心益发强烈,而安慰雷萨更让他有一股优越感。
「一百年之后会是什么样我不敢说,但至少我这辈子还能在你身边陪你说说话。」说完,他友好地咧开嘴朝他一笑。
他根本没想太多,这是自己能给得起的承诺,却没发现自己好像在不知不觉间许了对方一辈子。
可雷萨却发现了,诧异地看着他,一时间竟有些失神。
似乎有什么跟他一开始设想的有了不同,有些变化是他无法预料的,结果也是如此,所以他突然有点没信心,不知道可不可以继续这样下去。
像是为了验证一般,他突地伸手搂过何治朗,低头吞掉了对方所有的呼吸。
何治朗被吻得措手不及,回过后才挣扎着别过头喘息,手上的啤酒也掉到了地上。
「靠!我说陪你说话,可不包括陪你上床啊!」他咬牙切齿地瞪着雷萨。
气氛难得变好,却又被破坏了!他虽然不指望这个人能说出什么好听的话,但是也不能转变得这么快啊!
对雷萨来说,身体上的结合是他唯一能够停止不安的方法,几百年来他一直这样麻痹自己,但是,现在他竟也觉得这个方法不应该用在何治朗身上。
「放心,我不会强人所难的。」舔了舔嘴唇,他这么说,却没有放开手。
「那你干什么——」
「就维持这样吧!」雷萨揽着何治朗的肩,两人并排坐着靠在墙上。
接下来雷萨没有再做出什么奇怪的事,所以他才渐渐放松了下来,头因为不胜酒力而缓缓也靠上雷萨的肩上,两人又天南地北的聊了一阵子,但到后来,聊天的内容何治朗也记不得了。
但是他知道雷萨的肩很宽,很有安全感,让他依稀回忆起两人第一次见面时,原本就喝得发红的脸顿时变得更烫。
这种像是「情窦初开」的感觉很奇怪,他二十几年几乎只有篮球的平静生活中,第一次感到无措。此时的雷萨不再是那个把头拿下来吓他的无头骑士,而是一个跟他一起喝酒的普通男人而已。
「醉了吗?」身边的人突然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