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生于冷宫,自幼便低人一等,故而对皇宫有一种天然的畏惧,偌大之地迟早会将她这般的草芥吞没碾碎。因为,她总能在某些隐秘的角落发现宫人的尸体,枯井中、侧门杂草里……
看得多了,心也冷了。她接受了这世间最残酷的生存法则,以他人鲜血浇灌,以他人骨肉滋养。为了活下去,为了成为强者,无所不用其极。
“我告诉我那多年未见的父帝,杜邺为了讨好安氏,肆意篡改我的庚帖,把我送进安氏,就因为未来安氏继承者安众言看上了我。为避嫌造谣,把一切都推到我身上。现在,安众言死了,宪王还有意想让我这个帝女给安氏陪葬。虽然我有名无实,却是正经生于帝室的女儿。”
那天,她仰望着那张非常陌生的面孔,演绎了一出声泪俱下、涕泗横流的悲惨戏码。
“岂有此理!这简直就是把皇家当儿戏,皇家的威严都被他给败坏了!”杜帝大肆责骂起杜邺。
霓云:“殿下好聪明,竟然提前算到他想让你陪葬的事。”
“不用算,跟在他身边五年,我自然了解他的手段,激进又愚蠢。他所有不留话柄的手段,背后都是我的助力,没有我,他算什么?”杜僖渺笑了笑,随后,她面上露出一丝冷漠,“致人于死,莫逾构其反也。更何况,杜邺反得太明显,都无需我再多做什么。他天生高高在上,看不上父帝行事作风,与外戚母族常有联络。而安氏,本就是帝王心病,如今我便去做那出头鸟。要么死,要么飞上枝头。”
她耸了耸肩,双手合十,“得罪安氏实属无奈,只盼他家老祖别插手人间事。”
“我以为你很有信心做这一切呢。”袁骧道,不知是反讽还是何意。
“我当然很有信心,”杜僖渺勾唇一笑,“给他加罪,符合皇帝的选择,他早就猜疑他这个不听话的儿子了。那安氏再家大业大,能大得过天子?当初杜邺倚靠安氏,我倚靠他,没想起还有个爱修仙的父帝能用上。父帝再不济,他也是至尊,至尊最厌恶别人踩在他头上。至于神仙,没想好怎么对付,走一步看一步吧。”
“那我们逃离阳都的计划,嗯,泡汤了。”袁骧了然道。
“袁骧哥哥,我本来只是想让陛下为我出个头,让我彻底脱离杜邺,却不曾想他许我了这么多。我这……也是骑虎难下嘛。”杜僖渺拽住袁骧的手摇摆,好声好气说道。
袁骧并不惊讶:“有的人天生就喜欢骑老虎,不是下不来,而是自愿选择上去。”
霓云在一旁帮腔:“殿下终于要过上好日子了,当然不能随便走了。殿下之前说要办宴会,是不是要置办更有排面的宅子?”
杜僖渺又拉住霓云的手:“霓云,你真贴心,我就是这个意思,很快我们就可以乔迁新居,然后在雇一些人。日子总算苦尽甘来,现在就走,岂不是可惜了?袁骧哥哥,我们……”
她用期待的眼神看着袁骧,袁骧暗自看着手中的一块玉佩,收了起来,沉声道:“我是侍卫,本就应该听殿下的,是我僭越了。”
“你不止是侍卫,你是同我一起长大的哥哥,只是你随我母妃姓,我随陛下姓而已。我们早就是一家人了。”杜僖渺道出二人前缘。
杜僖渺伸出三根手指发誓道:“我杜僖渺答应你们,不会再轻易做出冒险的举动。如果我以后犯了什么错,希望你们可以指正我,我真的很需要你们。”
说着,她抱住面前的一男一女,三人相拥,互相成为彼此的依靠。
忽然有人敲门,来者竟是姜凡!
原来杜僖渺一早收买的术士便是他,他第二次找到杜邺,才造就如今局势,让看似输了的杜僖渺大获全胜。
“姜大师,”杜僖渺拿出一袋沉甸甸的包裹,“这是给您的合作尾金,我猜往后我们还有合作的机会。”
姜凡掂量几下,正直的脸上忽然露出从未有过的表情,他眉开眼笑,对杜僖渺略有谄媚:“殿下够意思,以后有这种活,贫道我随叫随到。”
“姜大师这么厉害,是否能看出我命格的特殊?”
“啊?殿下这是何意?”姜凡刚转身要走,又回头询问。
“儿时,宫里请方士为帝子帝女算命,那位方士说,我命中没有帝王之运。大师你帮本宫看看,这是真的么?”
“这……”拿人手短,姜凡还是同意起了一卦。
“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