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泗关上办公室的门,领着缪音向走廊深处走去,那尽头是一个逃生通道,现在被一扇铁门锁住,由士兵看守。
彭泗把敲过章的文书交给对方:“开门吧。”
那士兵确认完文书无误,才打开了大门。
“彭队长,请进。”
门后是向上的楼梯,也是电梯最后几个按钮被封死后去不了的高层,暗黄的灯光晃悠悠的,像是打开魔盒的钥匙孔。
台阶一步步向上,没有人说话,只有鞋底踩在大理石台阶上的踢踏声沉闷作响,缪音心想,如果她每天都要走过这样的通道才能正常上班的话,她一定会忍不住把这栋楼给炸了。
走过两层楼,最后一道感应灯熄灭,彭泗停下了脚步。
那穿着绿色军装的士兵看见彭泗,点了点头,转身给他打开了门。
门后的办公处是和彭泗一样简约的风格,一位老人坐在椅子上,沉静的批阅着手上的文件,即使是有人到来,也没有影响他分毫。
“陆老。”彭泗恭敬的唤了一声。
老人这才放下手里的钢笔,抬起头来,那被岁月割出的皱纹下藏着一双锐利到能看透灵魂的眼睛,让任何人都无法忽视他,特例的气质就连放在他身侧的拐杖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应了一声,那平和下暗藏威严的视线便落在了缪音身上。
缪音从彭泗身后走出来,恰好和他对视。
也许是因为白炽灯闪了一下,又或许是眨了一下眼,忽而跳动的光线,让缪音想起那个轰碎基地城墙的夜晚,惨白到瘆人的月光下,他们也是这样对视了一眼。
这一瞬间,十年的岁月如白驹奔过洪流,消失在黑色的漩涡之中,只留下银色的星痕证明它曾在这里奔跑过。
他变得年轻了……
缪音脑海中不由得闪过了这一个念头,但随即而来的,是一种隐秘的畅快,像是看见曾经某位她看不起的富豪突然金矿被炸,被迫沦落街头似的。
现在她在起跑线后了。
没有人知道,缪音讨厌这位德高望重的老人很久了。
即使他们只见过一外面,那种对大局尽在掌握之中,好像什么都在他意料之内的态度依旧给她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他不曾留下她,也不曾阻拦她,好像早料到自己不会在梦城停留,也预料到即使给出再多的实验素材凌也活不下来。
他亲手培养了一个陷入疯狂的徒弟,又亲手把对方斗死,维持着梦城的平衡,看似善良的为异能力者和普通人建立起一座温暖的港湾,又在知晓业城所发生的事时一言不发。
如果说有什么事情是这位老人做不到的,那一定是没把她的血送进实验室。
至今缪音都认为,当年屠毫能得到药剂这件事和这位老人脱不了干系。
一个基地最新研发出来的药剂,能够打压畸变种,还能让异能力者的能力消失,这样的东西没有陆老的批准,怎么可能被翻山越岭的运送到神令的基地里。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份第一眼就带来的厌恶,她曾多次故意往梦城基地引去一些畸变人,想让他半夜都睡不好觉。
年纪大了,劳累过度一下猝死也很正常吧?
她恶意的视线即使是带着墨镜也阻拦不住,陆老抬手合上桌子上的文件,拄着拐杖站起来。
彭泗正要上前,他却摆摆手:“还没老到这个地步呢。”
他坐在茶几旁的沙发上,拐杖指了指对面的沙发:“过来坐,别站着了,我抬头看也累得慌。”
彭泗低了低头,正要带着缪音过去,陆老又摆了摆手:“我说她,不是你。”
缪音低笑一声:“大队长,被嫌弃了呀?”
彭泗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迟疑了一会,见陆老神情不容反驳,才勉强退让了:“我去门外,陆老,您有事喊我。”
“去吧。”老人抬手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顺势把另一杯推到了对面。
缪音大方的坐下,拿起茶杯晃了晃,没有喝,又放了回去,随着关门声响起,室内终于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你叫晴夕?很好听的名字,父母花了不少心吧。”老人饮了一口茶后淡淡开口。
这是彭泗随意给她取的假名字,缪音手指敲着沙发松软的垫子,道:“死的早,记不清了。”
带刺的言语没有激怒对方,老人只是点点头:“世道艰难,都不好说,既然来梦城了,就安心的住些时候吧,基地算不得大,对异能力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