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屿的声音哑极了,像是砂石碾过带起的苦痛呻吟,让君若一下子不知道要怎么说,她以前认识他吗?
怔忪间,君屿挥动那卷了刃的破刀向左手腕砍去。
“不要!”君若大喊。
君屿的手腕断了,他是魂体,并没有血,但君若的心口还是一疼。
缨线失去了目标,缠回君若发上。
雨师和风波刚飞身来到饕餮残魂旁,就见君若被一口吐了出来。
君若一落地,雨师和风伯就围了上来。雨师就连珠炮似地询问:“阿巴阿巴阿巴?”(若若你没事吧?)
“阿巴阿巴阿巴?”(你怎么冲进去了?)
“阿巴阿巴阿巴!”(这多危险啊!)
君若听不懂。
雨师的禁言咒还没解,他瞪着风伯:“阿巴阿巴阿巴。”(快给小爷解开。)
风伯指指司沐又摊了摊手,那位下的,他无能为力。
君若顺着风伯的手指,瞧见那烛火穿透司沐的眉心。
眉心沟通的可是灵海!每个修士的灵海各不相同,但都自成一方小世界,而修士自己就是这一方小世界的主宰。
灵海可以压缩成一粒尘土,可以幻化成一棵参天的古木,可以幻化成一片富饶的土地,甚至茫茫穹宇......
灵海就是一个修士的命门,若是灵海受损,那境界便会往下掉,严重的,更是会身死道消。
没有人会拿自己的灵海做危险的事。
君若大骇:“司沐这是要做什么?”
风伯沉默了,连雨师也难得地沉默了,不再阿巴阿巴阿巴。
司沐小心地观察着灵海中的情形。烛火熄灭后,显现出一块底色银白的物什,银白中嵌着丝丝缕缕红色的血线。
那血线是沧墟的血雾,能引人发疯。那银白的物什,不是烛火,而是肉块。
巨大的悲意涌上心头,司沐的心神为之一颤,琉璃罩碎裂。
血雾蔓延开,司沐整个灵海猩红一片,他看着一个个熟悉的身影献祭自己的精元,血雾从他们身上爆开,在天地间徘徊,此后有家难回,只能枯守沧墟。
司沐的灵力彻底失控了,像浪潮一样铺天盖地地扑上来。这是第一次,司沐体会到了溺亡的感觉。
雨师突觉得喉头一松,他眉头一皱,惊呼:“不好,战神危矣。”
众人也是一惊,战神的禁言术失效了!
在这紧要关头,司沐肯定没有闲心替雨师解术,唯一的可能,就是他灵海受损,灵力失控,连小小的禁言术都没法支撑。
但别人灵海中的事,谁都插不上手。
司沐觉得自己像一块腐朽的破木头,被浪头翻过来,掀过去......
恍惚间,眼前隐约出现一个高大男子的身影,他的嗓音低沉温暖:“守住心神!”
司沐落下泪来,低低唤了声:“父皇!”
“守住心神!”男子的声音重了几分,一如以前督促他修炼时严肃的模样。
司沐倏地睁开双眼,他找回了呼吸,凝神聚气,灵力归于平静,乖巧地幻化成一个个蓝紫色的琉璃罩。
司沐有了经验,指挥着更多的烛火落入灵海。一炷香之后,他的灵海中挨挨挤挤地排列着许多烛火,火光逐渐微弱。
暗川上的莲花灯已经悉数熄灭,君若一行人的心刚放下,就见一道红芒自饕餮眉心射出,第二道红芒自它喉咙处射出,紧接着,它的肚子上一齐射出了千万条红芒。
那红芒过于刺眼,像是将饕餮残魂切割,又像是将之包裹。
待红芒湮灭之后,一切归于平静,没有饕餮,没有红雾,也没有恶鬼,仿若方才的鏖战并不存在。
半空中躺着一个人,无知无觉,正在缓缓往下坠。
君若飞身上前,接住悬在半空的君屿。
君屿双眸紧闭,上半身未着寸缕,露出白皙的皮肤和劲瘦的腰,左胸一朵彼岸花,不知是刺青还是什么,颜色艳丽。
看到彼岸花,君若的眸光一沉,她在天佑国时见过两次穿着绣着彼岸花玄袍的男子。
第一回是元夕节,天佑大道上花灯林立,他戴着个口吐獠牙的判官傩面,穿了一身绣着彼岸花的玄袍,满街的灯光好似都照不到他身上。
他手里提了个绣着彼岸花的圆形丝绸宫灯,说:“吓到姑娘了,这花灯,就当赔罪吧。”
第二次是天佑宫中,君若被抓入宫中当血奴,他突兀出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