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君若仰头望天,沧墟的天幕是血一样的红,那就是血,是北淢的血。
淮洲,我会替你报仇的!
穹苍宫中也动了起来,君帝已经离宫,叫了雨师同行。
迦南本也在同行名单上,他往床上一躺,嚷着:“不去不去,那鬼地方我是一步都不想去了。”君帝便笑笑由他了。
凰羽闭死关的地方在穹苍宫并不是秘密,位于后山腹地,并无出入口,像是凭空掏出个洞,周围又设了灵力结界,难就难在怎么救人。
与此同时,鬼境中,司沐幽幽转醒,他惊得坐起,大喊一声:“君若!”
南星和司虺虺被吓了一跳,南星拍着胸脯安慰自己,司虺虺胆子要大一些,也拍着南星的背安慰他,奶声奶气地哄着:“舅舅,别怕!”
没拍两下,司沐的身形已经看不见了。
房檐廊角挂着红绸锦色,错落的树枝上扎了红绸花,十步一系。一条红绸毯蜿蜒,看不到头,直通到沧墟外。
沧墟已开,血雾挨着红绸毯,空出一条通道,通道的尽头,八只麒麟兽拉着一辆雕龙刻凤的车。
车上坐着一个人,着一身金色的华服,正是君帝。
“君帝,女帝出阁前要拜别父母,请您移驾。”扶桑只身一人站在红毯的另一端,礼行得周到。
君帝未发一语,也没有动,周围的人自然也不敢出声,扶桑也一直保持着行礼的姿势,那就是不肯妥协的意思了。
首要就是请君入瓮,君泽多疑谨慎,所以只派了灵力低微的扶桑一人前往,但也没那么简单。
僵持了不知多久,风起,带来了声声清脆的铃铛声。
红毯另一端,渐渐现出来人的身影,身穿一身流光溢彩的金色嫁衣。
嫁衣繁复,同色系的龙云纹璎珞霞帔,双层广绫大袖低低垂落,拦腰束以一条缀七色宝石流苏束腰,裙尾曳地三尺许。
她未着鞋履,脚踝系着一根红绳,坠了铃铛和珍珠,那清脆的铃铛声便是由此而来。
到了近前,君帝不由地微眯了眼睛打量,只见乌云堆雪般高盘起飞天髻,外罩鎏金浮雕花冠,左右各一枝缠金流光金步摇,龙身盘旋于上,口衔流苏,金枝叶长坠荡漾,华胜覆额,缀九颗水滴状珠滴,走动间,随步摇流苏摇晃。
多的便再瞧不见了,掩在却扇后头。
却扇缓缓落下,露出秀骨清姿来,不是那种夭桃秾李的美,更像是新月生晕,融了山巅雪色的美。
其实,她更像她的父亲一些,只那对眉眼随了涟漪。但,已经够了。
君帝朗声:“女帝长得像一个人。”
君若唇角微微勾起:“君若星君吗?”
君帝打量着君若,没想到她竟会主动提及,她先是主动撤去却扇,又主动提及自己的身份,一副坦然的模样,倒是叫人不好再做些什么文章。
君帝没再多说什么,这篇应当是已经揭过了。
君若盈盈一礼:“还未感谢君帝救援我北淢一事。当时年纪小,望君帝莫怪。”
“淮洲将你托付给我,你我早已是一家人,谢不谢的太见外了。”君帝难得的露了笑颜。
君若突然觉得,其实君帝和君尧一点都不像,顶着同一张面皮,但君尧的笑随心,而君帝的笑却像是依着模具一点点打磨出来的,嘴角的面皮被什么牵引着往上拉,目光却沉沉的。
君若收敛好心神,眼尾匀了薄红,一滴泪就这么猝不及防地落下:“父皇要是知道君帝来看他,肯定很欣慰。”
君若很聪明,扶桑只是个打头的,传个信儿,再顺便表了个态。
君若不问去不去,啪嗒一声盖棺定论,若是不去,反倒有些说不过去。
君帝唇边一抹玩味的笑稍纵即逝,又是一副高屋建瓴的模样:“今日你我大婚,于情于理都该见见淮洲的。”
君帝阔步走下来,与君若面对面,示意君若带路:“女帝,请。”
一路上两人并未多言,君帝与君若同行,有风飒飒,血雾跟着翻涌,君帝恍若未觉。
血雾深处,司沐一身玄衣,魔纹爬上巩膜,妖冶而邪恶。
他望着并肩走在红毯上的两人,周身的魔气剧烈地翻涌着,几乎要暴走。可惜,木已成舟,他还是来晚了。
“走了!”君屿的声音响起,红雾一阵扭曲后,两人的身形消失。
走过沧墟地界,红毯的尽头成了白毯,白绸在红雾里摇晃。
君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