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说,你同那些个爱好狭妓,纵情酒色的官员有何分别?”
“你、你简直……”徐大人气不打一处来。憋了一晚,这会把方衡当头大骂了一顿。
他便是不骂,方衡听完之后,自己先羞愧难当了起来。那寡青的脸色,仿佛如同一个将死之人。
他裹着被,蹲坐在雪地。
他冲徐大人拱起手,敬称了一声:“老师骂得对,学生纵然懊悔无及,也是自己自不量力才导致言行失德……学生、学生当真,做了这些?”
他还有一丝的不敢置信。
他是不敢吃酒的。幼时酒量便差,吃醉了便疯言疯语。只是昨日心中委实憋闷……林兄一家惨遭迫害,他这些日子,是吃不好睡不着,心口堵得难受。可谁知,那顾万堂转眼便升了林伯父的官,还大张旗鼓于十六楼设宴!
十六楼啊,小的时候,妹妹便是被卖进了这种地方。
方衡心里苦不堪言,愤怒不平,憋闷之下吃了两杯酒水。
不该的。
方衡为自己感到羞耻万分。
他竟然还失礼之下冒犯了一个女子?
不管这个女子身份是什么,他方衡都是大不应该。都是可耻行径!
另一个官员也是摇头叹气,看了眼朦朦的天色,抖着冰冷的身子骨说:“太傅昨夜可是宿在十六楼没出来过。趁着太傅他没要你的小命,赶紧回家吧。他能当街拔一个五品官员的牙,杀你还不是眼都不眨?”
说完,把手搭在方衡肩头拍了拍,补了一句:“小衡啊,再别吃酒了。”
方衡失魂落魄的起了身,被褥也从他身上掉落下来。大片大片的雪,往他的头上落。
他抬起头朝十六楼的楼阁望了一眼。眼神渐渐清透,恢复了他清隽的眉眼。
他立直身体,又弯身朝着两位官员长长地拜了一拜,说道:“学生方衡谨记教训,余生当滴酒不沾。”
“但错,不可不认。”
他直起身,目光毅然,“大丈夫行于世间,当光明磊落,如日月皎然。错便是错了。”
“方衡言行失德,岂能当作没发生过,一走了之?既是冒犯在先,当亲自与那姑娘赔礼道歉。”
他抬脚往楼里走,在门口双膝一屈跪下。既然人未离,总是会出来。
两人愕然,面面相觑。徐大人急得抖手:“这小子又犯执拗了!”
-
林舒早起醒来的时候,床上只剩下她一个人。她见衣裳搭在床尾,忙一件件穿好。余光一掠,看到那装了各种‘小物件’的盒子,昨晚似乎是被他搁在了床几上。
她才想起他说的,让她学学画上那事。
她拿手贴了贴发烫的脸颊。回忆昨晚,竟不知自己如何不知不觉便睡着了?
林舒回想,窘得不行。怎么她在这么一个奸臣身边说睡就睡着了?
“太傅交代了,让姑娘留在阁楼。姑娘想要些什么,只管说便是。若是觉得乏味,便多看看昨儿的画。”
跟着云胡底下的一个小太监侍奉在外头,代为传话道。
林舒听到最后心跳厉害,面上端着不动声色。生怕被小太监看出什么端倪。转身回来才红了脸,尽管已经做了决心,仍然难免一丝细微的耻辱感,脸色跟着微微泛白。
这一日林舒呆在暖阁里,倒是难得的清闲。每顿的饭菜都有人送来,她吃了一些,也没多大胃口。外头天寒地冻的,她也不想多麻烦小太监,便窝在榻子上躺着。
至于那床幔,期间犹豫了几次,还是决定抱有一丝侥幸的心理,沈华亭只是说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