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打了个哈欠,“睡了,睡了。”
不一会大家吹了灯,捂在被褥里悄声细语,不时有窃笑声传进棋儿的耳朵里。
棋儿拧着被褥,闭着眼,脑海中是今夜灯火烁亮的海斋楼。她不信,明明她使劲浑身解数,太傅都无动于衷。怎会一转头,便对一个女子爱宠至此?
是了,大抵是那女子更有手段。
没什么的。
这种爱宠,很快便会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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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舒让锦娘从膳房撵了出来。自打她回到内廷,锦娘望着她时便时时笑容满面。
“这些粗活便不用你来干了,你去楼上,以后只用在太傅身边近身伺候。”锦娘催着她,“傻孩子,现在碍着身份,名头是不好听。你加把劲,将来若能让太傅娶你,你便是太傅府的夫人!”
夫、夫人?
林舒愣了一下。她从没往这上头想过。让沈华亭娶她,这、这可能吗?
锦娘见她一脸懵懂,拧了林舒胳膊一把,凑上来说:“傻孩子,你把生米煮成熟饭,怀上个一儿半女,怎样也能脱了这奴籍!”
林舒吃惊不已地望着锦娘,面颊发烫,“锦娘,这是不是太‘操之过急’了?”
林舒压根没这么大雄心,更是让锦娘过于狂浪的建议给惊到了。
“其实……太傅还没碰过我……”林舒红着脸悄声地对锦娘说。
“什么?”锦娘忽地提高声,又赶忙压下来,狐疑地盯着林舒,“你们在十六楼过夜,太傅怎会没碰你?”
林舒不知该如何解释。锦娘似乎是想起了什么,面露一丝愁容,呢喃道:“有些坎怕是不那么好过……”
“锦娘,你方才说什么?”
“你可知太傅为何从不让人近身伺候他沐浴泽身?”锦娘忽然道,“睡觉也从不宽下里衣?”
林舒怔了一下,锦娘拉起林舒的手,换上一种语重心长,话里有话的道:“你是个好孩子,将来你会明白。锦娘刚才是急了些。快些去吧,他身边缺个人。”
“这会儿想是快回了!”
林舒转身的时候,满月端着刚洗完的菜盆子进来,“姑娘要去做什么?”立马将盆子放下,擦了擦手,想要跟着林舒。
林舒张口,“我……”
锦娘一把将满月拉过来,又一手端过了菜盆子,“放心吧,你家姑娘丢不了,我让她去楼上,你来替我切菜!”
“可是……”
“可什么是!”
一个两个都是傻孩子!
林舒每回离开都要发生些事情,满月如何能放得下心。这回回来,她恨不得时时刻刻随在林舒身边。
林舒走回海斋楼,到门口的时候,问了声守门的初一,“太傅可回来了?”
初一躬身说:“还未。姑娘楼里去等,外头冷。”
林舒慢吞吞走在亮堂堂的海斋楼里。不止是多添了灯台,各处角落还摆上了一些花栽与绿植。整栋楼子多了许多盎然的生机,驱散了一些‘昏暗的鬼气’。
烁亮的夜明珠,比她脖子上大许多,一颗颗缀在楼顶,如星芒落在她的眼底。
她手指隔着衣裳,下意识去握着那颗小小的珠子。
——夜明珠,明月珠。
上一世陷落在绝望的深渊中时,林舒曾无数次渴望着逃离黑暗。
她忽然觉得无力,慢慢蹲下来,滑坐在楼梯上铺着的软毡上。双手抱着膝把头埋进去。
沈华亭迈着轻缓的步伐走上来,在楼梯上停下,蹙起眉头。
“这么爱坐楼梯?”
林舒把头从膝窝里抬起来,鸦黑的长睫上沾着湿漉漉的泪珠子。
她望着他,忽然起身,把手从他腋下穿过,将他抱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