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南嘴角冷冷一撇,“诏狱。”
林舒睁着眼,“诏狱?”
“怕了?”
林舒抿抿唇,“怎么去?”
是正大光明的出去,还是偷偷摸摸的去?
很显然阿南并没打算带着林舒光明正大离开内务府。而是让她穿上了一身小太监的衣服。他带着她从西门而出,那里停了一匹高头大马,林舒踩着马蹬,试了两下十分吃力,阿南坐在马背上,夹着眉头,不情不愿地拉了她一把,林舒坐在了他的身后,还没坐稳,黑马突然往前一踏,她下意识抓住阿南身侧,阿南瞥了一眼,忍了下来。
林舒对他笑笑,“谢谢。”
诏狱是关押天子钦犯的地方,也是满朝文武臣子们闻之心惊胆寒的地方。
林舒上一次只是进了锦衣卫刑房,便已经感受到那股压迫感。
阿南带着她进到诏狱,她立即便有一些后悔了起来。
可她能看出来,阿南和沈华亭之间的感情不一般。他们之间似乎从小就认识了。她也许能从阿南这里,了解到一些沈华亭的过去。
林舒轻轻握着锁骨间那颗珠子,犹豫了一下,跟上了阿南的步伐。
阿南带她走的似乎是一条密道。
走在狭窄昏暗的密道中,林舒逐渐紧张,起先密道里还一片安静,只有她和阿南两人嗒嗒的步伐声。随着密道越来越深,开始有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穿透冰冷的墙壁传来。
林舒脚下一滑,险些摔倒。
她一手扶着墙,一手去扯阿南的衣角,“你要带我来找什么人,是么?”来诏狱林舒想不出还有什么别的理由。
阿南擒着一根烛台,冷面无情的望着她,眼里幽光闪烁,“不,我带你,来看一个恶鬼。”
“什、什么?”林舒腿软。
阿南噙起冷血笑意,“一个该死的恶鬼。”
林舒心知阿南对她存有敌意,大概带她来这种地方,也不会是什么好事情。至少吓唬吓唬她的心一定是有的。虽然说他长了一张顶好看的冷酷脸,但这个家伙的心事,似乎也都写在了脸上。
可要打消阿南对她的敌意,博取他的信任,她便只有硬着头皮跟了他来。
“你吓唬我的吧?”
林舒心里已经十分紧张,昏暗密闭的空间,令她背上冷汗直冒。
她扯着阿南的衣角,不肯撒手,一双无辜的眸子明亮亮地望着阿南,使劲往他身旁凑,“你不会把我扔下来对吧?”
阿南眉头夹得死紧,眼底说不出的阴沉。
她很害怕吧?
没有什么人头一次进到锦衣卫的诏狱里会不害怕,更不要说林舒这样娇生惯养的达官贵女。
可看着林舒样子,阿南又不确认了。
她看似畏畏缩缩,小心翼翼的,眼神底下却并无退缩之意。
“毕竟、有可能、以后、我会是你的嫂嫂?”林舒跟在阿南身后,拧着一张小脸,嘴里嘟嘟囔囔,“你若把我抛下,你的华亭哥哥会揍你屁股……”
阿南耳尖,一张脸顿时冷成了冰块,哼道:“你在说什么?”
“我说,阿南,不、百户大人,您小心点走!”林舒托着他的手肘,往上抬了一抬,烛光在冰冷的墙壁上扩大,她弯起眼睛,“举高一点好,看得更清楚,也看得更远。”
阿南僵着手,薄唇抿成一线。
林舒嘴上跟他俏皮,可实则巴掌的小脸已经白得不剩多少血色,两只脚也越来越软,往下走的每一步都如同踩在云端上。
又走了一截,那些穿墙而来的凄厉声听不见了,周身只剩下一种叫人毛发悚然的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