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华亭搁下木梳,语气转而带着冷漠:“鹿鸣若是治不好你的丫头,他也不必留在锦衣卫衙门。”
言下之意他会让他的人尽力救治满月?林舒听了他的话,稍稍地将绷着的肩膀松下来。
锦娘亲手泡了一壶金桔茶端进来。她见林舒一副受惊未平的样子,心中难免怜惜。
“……锦娘,好多蛇……”林舒捧着一碗热乎乎的金桔茶,这才驱散了些许惊吓,对锦娘闷闷的说。
别说她今晚睡不着觉了,就是这之后,她也一定会接连做噩梦!
她怕蛇,怕得要死!
“真是奇怪,便是司苑局的园子里有蛇出没,也从未见过如此多蛇全都溜进楼里来呀?”锦娘安抚了林舒一会,自己也不免感到疑惑。
沈华亭趁着这会出去交代云胡事项。回来见林舒蹙着眉心,捧着热茶碗,将两条腿高高地垫在椅面,整个缩在椅子里不敢落地。
这是怕地上还有蛇呢。
“本官已让护卫在楼周撒下雄黄和大蒜,今晚蛇虫鼠蚁不会再进楼里。”转头吩咐,“锦娘,你带下人看着些。在楼中四处仔细再搜查一遍。”
“我知道,我这就去办!”锦娘说着走出了卧室。
林舒问:“满月如何了?”
“我已让护卫将她送至锦衣卫,今晚且先好好睡觉。明日本官再带你去瞧她。”
林舒又放心了一些。她瞅了一眼地面,又瞅了一眼床,不敢将双脚放下,“华亭……你抱我过去好不好?”
沈华亭淡淡一蹙眉。他不紧不慢地走过来,将她手里的空茶碗搁下,问,“可还要喝?”林舒摇摇头说,“不了。”他便将一只手穿过她的膝弯,将她整个抱了起来,缓步走向床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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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祯出生的时候,景帝已经死了三年。大庸王朝的权力落入右相的手中。辽王府占据北方要塞,兵力雄厚,赵祯的爷爷老王有心想要铲除奸臣,扶正社稷。然而右相狡猾多端,勾连外族对辽王府不停袭扰。
祖母带着王府的女眷幼儿去到哈鲁特草原避难,赵祯在那里生活了几年的时间。哈鲁特虽然是祖母的母族,可当时的哈鲁特摇摆不定,若非祖母劝住了她的兄长哈鲁特的新任首领,赵祯才免于一劫。
回到辽王府的时候,赵祯的父亲和兄长都战死了,母亲也因为悲痛过度而病亡,辽王府只剩下他和祖母。后来是祖母撑起了摇摇欲坠的辽王府。
赵祯不信任何人,从小到大,他经历过无数次刺杀,似乎所有人都不希望看到他这位辽王府唯一的嫡嗣活下来。
后来……
后来赵祯在这宫中遇见了小环。
这一晚,海斋楼注定不平静。
而赵祯在他的寝宫中,亦无法入眠。
福安轻手轻脚地走进赵祯的乾清宫,手里端着一碗热乎乎的羊汤馄饨。他将盘子搁在桌上,看着赵祯在寝宫中不时起身踱几步;不时拿起书册翻两页;不时逗弄两下窗前的鸟儿;不时又躺下来,双脚交叉,望着屋顶的飞龙云纹发呆,身上只穿着单薄的寝衣。
赵祯的脑海里,印着小环稚嫩的身影!
他过去是辽王府嫡孙,如今是大庸朝皇帝,还是少年的赵祯,已见过许多的女孩。天南地北、环肥燕瘦,可赵祯全都不喜欢。
那些女子的身后,无一不有着庞大的家族、又或是优渥的财富和势力。每一个的背后,都带着不言而喻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