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南?”
阿南在厨房外挥舞手里的斧头劈着木柴,劈开一根喝一口酒,听见林舒的声音,抬了抬眼皮迟缓地看了她一眼,眼神中似乎闪烁了一下,又垂下头继续劈柴。
林舒沉默地看着他。阿南从地上慢慢地捡起一块木头,摆在墩子上,抡起斧头,一下,两下,全都劈歪了。
他也不在乎,捡起掉落的木头摆上来继续抡着斧头。
“她身体里的蛇毒都清除了,你无须在这站着……”阿南浑身散发着醉醺醺的酒气,“就当,我欠你!”
林舒看着木头被劈成两块。
心中不由微微一声叹息。
“你不欠我什么。上回之事,不怪你。”林舒柔声道,“想来是你生病时满月照顾过你;你才救了她一条命。总而言之,阿南,谢谢你。”
手里的斧头往下一沉,阿南身躯微微一顿。他复又握紧斧柄,垂头劈柴不再言语。
林舒抬头望出去,见墙外走回来一个身影。沈华亭穿着一身宽松的棉布衣衫,手里提着一条还在甩尾的青鱼,慢条斯理地推开木门走进来。
他早起未梳髻,只用发带系起一半在脑后,余下披散在肩头。那寡素的棉布长衫罩着他极高的身量,愈发衬托得人若雪间玉松,清清冷冷,美若谪仙。
林舒就这么一直看着他走到了她的跟前,心噗噗跳得厉害。
她低头看了一眼鱼,怔怔抬头望着他,“这鱼……该不会是太傅亲自去捞的?”
沈华亭将手里那一尾青鱼慢悠悠地提起来,看了一眼又放下,抬手去理林舒早起未梳整齐的发丝,“放了十年的鱼苗,钓了一早晨。今日早膳煮鱼汤。”
他早起就只是去水潭边钓鱼?
林舒张口结舌了一会。怪不得这青鱼如此大一条。实属少见了。
“可我不会烧菜呀!”林舒望了一圈,下意识觉得这种活,这里的人除了昏迷不醒的满月,便只有由她来做了,她忌惮地看着沈华亭手里的鱼,“也、也不会剖鱼……”
做饭这种事情林舒大概一辈子也学不会。
沈华亭牵起她的手往屋里走,无视了一旁劈柴颓废的阿南。
他慢条斯理地说:“这种粗活怎能让本官的菀菀来做,本官今日做饭给菀菀吃。”
林舒惊得张着嘴……
盖着茅草和泥瓦的屋顶堆着一夜落下的白雪。青色的炊烟在山间袅袅升起……远处树梢上,几只黄鹂鸟在婉转莺啼。
林舒本想要帮忙,奈何她做点什么,云胡都会手脚利落地抢过去。
“夫人怎能做这些粗活,我来吧……”每次云胡都笑呵呵的对她说。这可是太傅的“原话”,云胡哪儿还敢让林舒这小祖宗干点儿什么呀!
林舒心知厨房的活她也干不好,便乖乖地坐在四四方方的摆着长条凳的饭桌前,目光一直望着灶台前烧饭做菜的沈华亭。
林舒瞧着瞧着,连眼尾都带着笑。
她不由地再一次感叹。沈华亭连下厨这种事情做起来也是慢条斯理地好看模样。仿佛这山间农户家的厨房,因他的出现而变得蓬荜生辉!
“鱼肉要烂点,少点葱,我不爱葱……”林舒把手支在桌面捧着脸,肚子咕噜咕噜叫了几回,嘴里也嘟嘟哝哝个不停。
她晃着两只在桌下交叉的小脚,等得有些不耐烦,轻微地抱怨。
“好饿了……”
沈华亭瞥了她一眼。她这会倒是把身份抛得一干二净了。手里抓的那把葱花却抖了一半回到砧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