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刀扔在桌子上的当啷声,让谢源清醒了过来。
谢源艰难在抬起头,看到我的时候,明显一愣。
输到没什么可以再输的之后,谢源终于清醒过来,他也终于看清了到底是谁在跟他赌。
“你……你……林哥!”谢源惊喜地叫了起来。
我一脸淡漠地将桌子上的钱都收到了袋子里,扎紧了口袋放在身边,这才向他摇摇头,“少套近乎,赌场无父子,咱们那点交情,抵不了三十万!”
“林哥,你……你不能这样啊,我……我救过你啊!”
我伸手捡起了菜刀,淡淡地道:“一码归一码,你知道规矩,赌债不能欠,也不能抵!”
我在说话的时候,从袋子里抠出一大把钱拍在桌子上,“哪位兄弟帮个忙按一下,我要收账了!”
这一把差不多有一万多块的样子。
一个黑壮的大汉一膀子将人撞开,一把将钱抢走,然后狞笑着看着谢源。
“这位兄弟说得对,甭管你们此前有什么交情,但是,赌场无父子,赌债不能欠,也不能抵。
乖乖地结账吧!”
又黑又壮的大汉上前,像拎小鸡似的将谢源拎了起来,将他的双手按在桌子上。
谢源挣扎大骂,“姓林的,你特么不是人,枉我救你一场,你这个没心肝的白眼狼,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王八蛋,我炒你祖宗十八代!”
“今天我就是把我祖宗都从坟里挖出来,这个债,你也要还!
谢源,你是船上下来的,你知道赌场有多残酷,你不该赌的!”
谢源拼命地缩着身缩着身子,却被黑大汉按得死死的。
谢源哀求道:“林哥,我错了,我不该赌,我保证,以后再也不赌了,放我一马,看在我救过你的份上,放我一马好不好。
下辈子我给你当牛做马好不好,林哥,林哥,我救过你啊!”
黑大汉不耐烦了,在谢源的肋下砸了一肘子,把谢源后面的话全都怼了回去。
因为,不剁手指头,他就拿不稳这份钱。
“麻的,乖乖把手指头伸好,要不然的话,把整个手剁下去,可怪不得别人!”
我坚定地举起菜刀,没有一丝犹豫。
这是我第一次用这种方式收赌债。
而收债的对象,还是我的救命恩人!
可是,我必须要收。
有几种人的话不能信,一个标点都不能信。
裱子的话不能信。
人家把能卖的都卖了,不是来跟你谈情说爱的。
戏子的话不能信。
因为你不知道他是不是演出来的。
希独的人说的话不能信。
因为,在那种东西的控制下,他们已经不算人了。
赌徒的话不能信。
一个能把老婆押上赌桌的人,已经没有任何节操可言了。
黑大汉硬生生地把谢源的食指给拽了出来。
我还没剁,他的食指自根部的关节处就已经错位了。
我冷着脸,一菜刀下去,食指贴根断了。
谢源惨叫着,鲜血滋滋往外窜。
但是,另一根手指被无情地掰了出来。
我强忍着心中的不忍与自责,冷着脸,硬着心肠又一菜刀剁了下去。
另一只手的食指也被我剁了下来。
村妇队长端来一盆面粉,断指在面粉里一扎,止了血,然后冷着脸说,“清理费两千!”
我烦躁地甩给她一把钱,然后用塑料袋把两根断指裹在一起塞到谢源怀里。
这手指给他,也只是留个念想。
他接不回去了。
因为,他没钱了,他残定了。
谢源揣着双手,夹着两根断指,惨嚎着,连滚带爬地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