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看向水银。

水银微微点头，“他们没说谎。”

“也就是说，我们的钱，是彻底拿不回来了？”我说话的时候，已经带上了哭腔。

水银叹了口气，伸手抱了抱我。

我的胸腔中，一股热血不停地盘旋着，上升着，让我的皮肤发麻，眼前泛红。

我的脑子里混僵僵的，当我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地上已经是两具破烂不堪的尸体。

我的手上，还拎着宋小虎那把砍刀。

水银一脸淡然地抄着手站在我身边，见我清醒过来，轻轻地把刀拿了下去，然后紧紧地拉着我的手。

宋小虎跑回车里，拿着一个铁丝网回来了，这个铁丝网是水银在来的路上，在一处工地执意捡来的。

两具破损的尸体还有大量的石头向铁丝网里一卷，拖着在海边走了一段，找了一处水深的地方一推。

扑通一声，石头带着铁丝网，还有两具尸体深入海中。

不会再浮上来，更不会被冲上来。

要不了多久，就会被海里的小生物啃食得干干净净，连骨头渣子都不会剩下。

可是，我心中那口气还没有散去。

“我……我特么愧对你们啊！

两次……

两次……

足足一千万啊！

亏我还是个混江湖的，草啊！”

我说完，仰天就是一口血雨，所有的一切都变成了红色。

当我再度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在酒店的房间里了，妆也不知什么时候卸掉了。

我的脑海中一片空白，思维像是断了线一样。

水银端着粥进来了，我接过粥，狠狠地扔到了窗子上，大骂着给我滚，一脚又把水银踹了个跟头。

宋小虎从门口探头，一脸担忧，却不敢进来。

水银默默地起身，转身去收拾东西。

她的背后，洇出点点血迹，旧伤迸开了。

我心中愧疚到了极点，忍不住捂着脸唔唔地哭了起来。

那可是一千万啊。

足够退休的钱啊。

现在，什么都没了。

“对不起，水银，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

“我就不是一个好大哥，我就不适合混江湖！

咱们散了吧，水银，你去找老孟，好好读书，找个好工作，再找个好人嫁了，你的生活一定会很好。

小虎，你去找黄敏姐姐，帮衬她一把，倒也能衣食无忧。”

“哥，那你咋整？”宋小虎小心地问道。

“活到哪天算哪天，哪天死了哪天算！”

我摆了摆手，把被子向头上一蒙，说完话之后，我想哭都哭不出来。

隐隐地，我闻到了一股十分奇怪的香味。

隐约听到宋小虎担忧地问行不行，可别上瘾了，水银淡淡地回了一句没事，他现在需要这个。

我想起身，可是全身酸软，还有一种飘乎乎，要飞起来的感觉，还有一种泡在温水里的感觉。

这感觉，很舒服，让人沉醉。

我在这种极度舒服中，沉沉地睡了过去，中间感觉手上疼了几下，好像有人在给我打针。

还迷迷糊糊地吃喝了一些东西，好像还被针灸过，又吐了几次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才算醒过来。

眼前很亮。

身体很沉。

但是，我的脑子却变得非常清醒。

一千万。

我的一千万。

一想到这个，心疼得厉害。

我觉得自己好像陷入了一个魔咒中。

江湖人，不该攒钱。

也不配攒钱。

我的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懊悔。

我就像个蠢驴一样，接连两次上当挨坑，损失了一千万。

而我，还是个以坑人为职业的老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