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姨面色微微阴沉,一个成熟稳重的女人,当然不会说发火就发火。
水银却是个年轻的小姑娘,当场一撇嘴,切了一声。
“一个厂矿区的小工人,能有几个钱,我都不希罕跟你们玩大的!
你真想凭你那个破手串就想多赢点,行,我给你个机会,还玩三三五,三百起底!
说上不封顶我都欺负你,五万到底,敢吗!”
三百起底,五万封顶,这已经是百万级的赌局了。
哪怕放到我这种专业老千身上,都算大局了。
水银这一句话,就把姐妹之间风化塑料花的感情给撕碎了。
一个姐妹之间小玩小闹的感情局,瞬间就上升到了赌局的程度。
于萌萌刚要答应,于翘翘这个当妹妹的显然更加冷静一些。
她赶紧伸手压住姐姐,微微摇头。
这时,秋姨也压住了越来越恼火的水银,柔声道:“妹妹算了,你可能不知道。
工矿区虽然有点小油水,有点小能力,可是毕竟有限。
真要是几十万的输赢,对咱们来说,只是九牛一毛,人家可是要卖房子卖地的。”
秋姨这话听起来像是当好人在劝慰。
可是句句都往于家这姐妹俩心窝里扎。
特别是针对于萌萌,简直就是扎了个透心凉。
在东北这地方,于翘翘这种在私营企业里混得好像还挺风生水起的职员。
在于萌萌这种国有工矿企业正式工的面前,天然就矮一头。
从前几十年,一直往后数几十年,这种国有企业职工这种内心骄傲的想法就没有变过。
简单来说。
别管你一个月赚几千万,是多大的老板。
到了这地方,人家有编制的正式工,就能跟你平起平坐。
你也别跟我装逼。
甭管你现在赚多少,说不定哪一天,嘎崩一下就完犊子了,饭都吃不上。
但是有编制的不一样。
我一个月就赚这么点钱。
但是,生老病死,都有国家管着,一辈子都有着落。
一辈子没有大富大贵,但是安安稳稳的日子,是多少亿人梦寐以求的好生活啊。
哪怕刚刚经历了下岗潮的冲击,但是那种思想,仍然根深蒂固。
更何况,于萌萌可不是有小油水。
她这个位置,一年外捞十几万都不成问题。
再加上她现在又傍上一个油水更加丰厚,而且还特别有能力的大哥,自然更加傲气。
“说谁呢,说谁呢,说谁玩不起呢,有本事你们倒是掏钱上来啊!”
于萌萌敲着桌子叫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些所谓的有钱人。
实际上,全都欠着一屁股债,我家老廖跟工商税务但凡通个气,都能让你们出去要饭吃。”
水银怒了,一把甩开秋姨,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然后把手腕上的表一摘,另一手的金镯子也摘了下来拍在桌子上。
“我去银行取钱都是欺负你们。
表五万,镯子五千,我只顶两万块,干不干。”
于萌萌还没等说话,秋姨便说道:“算了,我们还是出去取些钱吧!”
秋姨话说得温和而又在理,但是不经意的一个眼神,还有嘴角微微的一撇。
表达出来的意思再清楚不过了,那就是你的好东西,她们可能不识货的。
于萌萌可能看不出来,但是于翘翘绝对是个有眼力的。
在姐姐还没说话的时候,立刻开口说行,同时,目光却盯上了秋姨手腕上那块精致的手表。
混江湖也好,混社会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