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条泾渭分明的界线另一侧,椅子上坐着一个肥硕的光头大汉。
这大汉一脸面善的模样,脸上的笑意好像是被雕刻上的一样就没有变化过。
看着就像一尊瘦版弥勒佛似的。
看他这副姿态,就知道是春远新晋大哥旭哥。
我在旭哥的身后,还看到了他的左膀右臂,被我们给殴打过一次的大光头。
大光头也看到了我,怪的是,他却像看一个陌生人似的,一点表情,一点波动都没有。
我的目光扫了一圈,没看到秋姨,却不出意外地看到了狼叔。
狼叔也看到了我。
我们的眼神一碰就移开了,没有任何表示,也没有任何交流。
在场的都是久经江湖的人精。
我跟狼叔真要是有点什么交流,铁定会被看出来。
不过,我居然还看到了鬼六,就在我的左侧。
大佬一副谈判的模样,居然搞了几个老千进来,这算怎么回事?
勇哥把身子一倾,盯向旭哥。
旭哥的身子微微往后一缩,然后又顶了上来。
“勇哥,你不能怪我。
你进去了,说是十多年,难道,就让兄弟们一盘散沙一样等你十多年?”
“我回来了!”勇哥淡淡地道。
旭哥仍然是一副弥勒佛一般的笑,“你不该回来!”
“该我的,永远是我的!”
“不一定,要问兄弟们答不答应!”
这两人的对话,听起来特别古怪。
如果再加上夜、雨、风、冷风吹!
那就是一幕古龙武侠小说里的场景。
我用脚趾头也能想明白是怎么回事。
当年旭哥送了老婆给勇哥表忠心,从拎包小弟成为一方大哥。
勇哥得罪了大人物被判了进去,十几年。
从当年的情况来看,几乎不可能减刑。
十几年下来,勇哥出来的时候都特么六十了。
谁还会在乎一个老批灯当年如何如何。
可是谁能想到,可望不可及的大人物,居然一下子就倒了。
勇哥蹲了不到三年就出来了。
而这段时间,旭哥也从一方大哥,快速成长为一方大佬。
坐在这个位置上,哪一个还愿意再挪窝。
说句吹牛批些的话,哪个坐上了皇位之后,还乐意再把这个位置让出来?
土皇帝也是皇帝啊。
所以,现在局面最复杂的是。
旭哥上位之后提拨了一大批自己曾经的亲信。
只是时间太短,立足还不太稳,还没来得及完全清除勇哥当年的铁杆。
如今,勇哥一出来,立刻就有了王者归来的资本。
可是这一切,跟我们这几个老千有什么关系,我还没有想明白。
这时,勇哥说话了。
也解开了我最后的一点疑惑。
勇哥用力地抹了抹短短的头发,一脸横肉也随之往上一提,居然有点睿智的意思。
“蹲了三年笆篱子,不全是坏事,让我想明白很多事情。
小旭,当初,我向郑二动手,就是你在背后鼓捣的吧!”
旭哥仍然是一副弥勒佛一般的笑模样。
“勇哥,这说的是啥话?”
“我喜欢打牌,但是我从来都不在乎输赢,也不在乎打多久,更不在乎输赢,就不算赌!”
勇哥的话让我微微点头。
娱乐跟赌最具有标志性的界线,就是有没有超出承受范围之内。
比如一个月赚千八百,偶尔打个两三毛的小牌,十几二十块的输赢,那不叫赌,叫娱乐。
如果玩三五块的牌,输赢在一二百块,而且还经常玩,抢占了原本的生活费用,那就已经是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