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俩就这么蹲在马路牙子上。
一直抽完了一支烟,我才说道:“谢谢了。”
“就凭你那句大叔,就不用谢了。”老汉笑道,“一个捡破烂的,哪好意思让人叫叔啊!”
“大叔手法不错,怎么混到捡破烂的份上了?”我不由得问道。
当初我那副牌,是这个大叔发给我的,用的手法很精妙,我没有看出来。
应该是鬼探头的手法。
而且,这种探头的手法可以做到如臂使指,想发哪张发哪张。
能做到这一步,靠赌小富既安都没问题了。
老汉又抽了一支烟,在迷蒙的烟雾中,低声道:“我之前是万元户,还赚过几百万。”
“你说过的,然后输光了。”
“没错,倾家荡产啊,钱、房子都输了不算,还差点把老婆和亲闺女也输了。”
我微微点头。
这不新鲜。
老汉深深地吸了口烟。
烟雾从他的嘴、鼻孔往外冒,罩住了他头脸的时候,他说:“到后来,我实借不到钱了,就把老婆的首饰偷出来卖了。
她来找我,掀了桌子,说如果再不回来,就看不到她和女儿了。
我很生气,给了她两巴掌。
她哭着走了,我以为,她只是回娘家了。
等我输光了回家的时候才发现,她和女儿开煤气自杀了。
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破屋子有些漏风,开了大半夜的煤气,俩人都没死。
但是昏迷不醒,也说不好是植物人还是昏迷。”
“没去医院看看?”
老汉苦笑,“没钱去什么医院啊,人家又不许我押上手脚,只能这么着吧。
一对母女躺在炕上,窝吃窝拉地侍候着,哪里还能赌啊。
去年,老婆子死了,享福去了。
闺女还活着,侍候个吃喝再翻个身,倒也不费什么钱。”
“你就没想过,靠你的赌技赢些钱,带她们去看看病?”我不由问道。
“我的赌技好吗?”
“好,千术也不错。”
“那你认为,我能赚来给他们看病的钱吗?”老汉认真地问道。
我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或许短时间能赚到。
但是时间一长,栽个跟头,输光了是小事,赔上手脚,甚至赔上性命都有可能。
钱可以赌,手脚可以赌,唯独良心,没法赌。
同样都是没了,可意义不一样。
老汉按着我的肩头站了起来。
“我赌了那么些年,有本事的,没本事的见得多了。
可是,我从来都没有见过哪一个,靠赌发家致富的。
哪个不是今朝有酒今朝醉,今天有女人今天睡的货色。
好啦,不说啦,该回去给闺女做饭了。
小伙子,你人不错,好自为之吧。”
老汉推着倒骑驴,呵呵地又是摇头一笑,“有什么好劝的呢!”
老汉蹬起倒骑驴,扯着洪亮的嗓子,用悠长的语调哟喝:“破烂……换钱!”
老汉越走越远,我的心里却越来越不是滋味。
我的脑海中闪过的是苏小苗、水银还有宋小虎的身影。
我知道,如果再这么深陷江湖的话。
我早晚会失去苏小苗。
早晚有一天,水银和宋小虎也会陷在里面,也许是死,也许是残。
我叹了口气。
抓紧时间赚钱吧。
赚够三千万,我们仨就一块退休。
我很坚定我现在的想法。
可是,我的脑海中又闪过我初入江湖时,最初的念头。
那会,我的目标是多少来着?
我怀着不知是什么样的心情回了酒店,一进门,就听到了华哥爽朗的笑声。
只见宋小虎和华哥坐在沙发上,聊得手舞足蹈,恨不能当场斩鸡头烧黄纸拜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