鞠躬，再将线香插在墓碑前……

液晶电视关闭了。预审室灯光亮了起来。

刚才还目不转晴盯着电视的松永武尊连忙低下头，抬手用衣袖擦拭着眼睛。

“有什么要说的吗？”坐在讯问桌前的王逸英问道。

“谢谢！”松永武尊连连点头，算是鞠躬，“谢谢你们专程去韩国为我外公上坟。”

“不是问你这个。”王逸英说道，“我是问，你知道真相了，不想说点什么吗？”

松永武尊突然笑了起来，开始是嘿嘿冷笑，到最后变成哈哈狂笑。

王逸英猛地一拍桌子：“你笑什么？”

松永武尊边笑边说：“我笑你们把我想得太简单了。”

王逸英和赵玉雯对视了一眼，愤愤地说道：“我们下午四点才到杭城，一下飞机马上赶回灵安，到现在晚饭都没来得及吃，就是受你们乡亲的嘱托，想让你尽快了解真相，劝你及时坦白，争取宽大处理，你怎么不知道好歹！”

松永武尊止住笑声，嘴角浮现出一丝轻蔑：“我在韩海军特战旅服役时，接受过专门的反审讯训练。像这样找几个群众作演员，拍一场经过导演的拙劣短剧，就能骗过我？”

王逸英问道：“松永武尊，你认为刚才播放的这一切，都是假的？”

松永武尊一梗脖子：“当然！我老板的为人，我比你们更清楚。”

王逸英似乎对此早有准备：“我有个建议，可以作为你老板为人的试金石。”

“说来听听？”

王逸英单刀直入：“你老板将你留在中国，是希望你作为走私瓷器古玩中间人吧？”

松永武尊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没有回答。

“你不回答，就算默认了。”王逸英继续说道，“我的建议很简单：你和你老板说，你手上有一件珍贵瓷器，要价很高，但吃不准真假，需要他亲自来杭城鉴定。然后，我们会把他请过来，如果他没有指使你杀人，我们就无法给他定罪，48小时后必须放人。那么一来，你也没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反之，如果……”王逸英收住了话头，盯着低头沉默的松永武尊。

许久，松永武尊抬起头来：“我……愿意配合你们。”

杭城。长荣国际饭店。巨大的枝型水晶吊灯，将宽敞的大堂映照得富丽堂皇。

尽管还处于疫情防控期间，但这所白金五星饭店中，各种肤色衣着华丽的男男女女拎着名牌包来来往往，身着红色制服的侍应生拖着沉重的行李架进进出出，一切有条不絮，一切井井有条。

唯一不同的是，所有人都带着口罩。

大堂西侧靠近落地玻璃处，是大堂咖啡吧。里面正坐着一帮戴着口罩的年轻人，表面看上去一起自然，但口罩下面却个个神情紧张，眼角余光一下瞟向大堂旋转门，一下扫视咖啡厅角落。

角落位置上，坐着一位戴着棒球帽和口罩、身着一套白色西服的中年人，此人正是松永武尊；坐在他旁边的，则是一位身着深色唐装，头发花白的老年人，此人正是李光尧。

听说要诱捕主犯何永昌，正在杭城疗养院接受体检李光尧再也待不住了，他直接找到市刑侦支队队长，请求参加诱捕行动。

经过通盘考虑，市局领导觉得李光尧沉着冷静，既熟悉案情又能随机应变，的确是诱捕何永昌的最佳人选。最终批准了他的请求，但同时提出了条件：完成任务后，必须入院进行彻底手术治疗。

李光尧望了一眼桌上放着的华为mate30手机：“现在是下午7点38分，何永昌乘坐的国泰航空航班，三个半小时前已在萧山机场落地，按理说，他应该到了。以你对你老板的了解，我们这样守株待兔，能逮得到这只兔子吗？”

“老板是只敏感多疑的兔子，不容易上钩。”松永武尊摘下口罩，端起咖啡杯，“即使他到了，也不会贸然进来，而是会围着宾馆转上好几圈，仔细观察我周边情况，只要稍有异常，他都会马上离开。这就是他选择在长荣国际饭店、在晚上和我见面的原因，因为这时候，从外面看大厅里面，一切都清清楚楚。”

“何永昌如果不出现呢？”李光尧反问道。

“那不是我的问题。”松永武尊喝了几口咖啡，“你拿给我的那只‘南宋龙泉青瓷葫芦执壶’，对他应该很有吸引力。如果他不出现，最大可能就是他怀疑我周边有太多人了。”

“这没办法。”李光尧说道，“如果没有这么多特警，以你的身手，要逃跑谁能拦着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