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消半柱香功夫，滴入痰盂的血从黑紫逐渐变成了鲜红。

取下银针，替罗少虞包扎好手腕的伤口，穿好衣服，贺栀宁又给她喂了颗解毒丸清除余毒。

约摸一盏茶后，罗少虞悠悠睁开了眼。

入眼是一张不施粉黛却仍娇美可人的容颜，左颊处还有一块格格不入的淡斑，她微怔了怔。

“罗小姐醒啦，身子可还有哪儿不适？”靠在床尾的贺栀宁立即坐直身子，笑着问她。

罗少虞摇摇头，“是姑娘救了我？”

感觉自己五脏六腑不再绞痛，甚至连平日胸闷的感觉都轻了不少，眼底的光瞬间黯淡了下去。

瞧出她仍没断了求死的念头，贺栀宁直接表明身份：“罗小姐，我是贺栀宁，定北侯府苏晏礼是我表哥。听闻罗小姐服毒自戕，我便立刻赶来为你解毒。”

趁着罗少虞还在消化她的身份，她又道：“罗小姐，虽然我不知你和表哥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我先替表哥跟你赔个罪，这件事确实是表哥未处理妥当，希望罗小姐在给表哥一个机会，别再不顾惜自己的身子。”

罗少虞认真地看着她，心中五味杂陈，良久只道：“多谢贺小姐救我。”

贺栀宁亦真诚回看着她：“罗小姐，我表哥那个人做事向来沉稳，人也体贴温柔，只是吧，他在感情方面确实木讷，这些年院里不说小妾通房，连近身伺候的小丫鬟都没有。

若是他说了什么或做了什么，还希望罗小姐不要太过在意，权当他胡说八道。”

罗少虞抿了抿唇：“苏公子心仪的姑娘，是贺小姐吧？”

冷不丁的一句话，让贺栀宁完全愣住，难道表哥为了退婚，连这个都坦白了？

罗少虞像是看透了她此时的心思，轻笑了一声：“贺小姐，不是苏公子说的，我自己猜到的。”

苏公子洁身自好，自不会跟其他女人有什么牵扯，而从小相处的表妹，最容易日久生情，不难猜。

“其实表哥他……”

罗少虞客气地打断了她的话：“贺小姐不必跟我解释，我能瞧出你对苏公子只有兄妹之情，并无男女之意。”

说着，自己忽然像是明白了什么，又自嘲似的笑了笑：“苏公子告诉我他已有心上人，提出与国公府结亲，是想断了自己的念头，想修补你们之间的关系，我问他为何偏偏选了我，他说，因为我天生身子弱，父亲的守孝期还有两年，所以即便我们定了亲，婚事也不会立刻办，哪怕两年后娶了我，我们之间也……不用行周公之礼。当时，我确实很生气，气他利用我来满足他的私心。”

话音落，罗少虞苍白的脸透出一丝羞红，唇角却带着苦涩的笑。

他说的那般真诚，她怎会看不出他并未说谎。

恰恰他说的都是真话，她才会……伤心欲绝，甚至冲动求死。

贺栀宁听罢，震惊了好久。

她以为表哥只是一时冲动，哪料表哥为了她居然做到这个份上。

险些害了无辜之人，表哥这一次实在太过分了！！

旋即愧疚地与罗少虞道歉：“罗小姐，对不起。”

这件事虽不是她造成的，却因她而起。

“贺小姐不必歉疚，这件事与你无关。”罗少虞伸手握住贺栀宁的小手，算是示好，“刚醒来时，我确实还有怨恨，可现在我已经想通了，我以后不会再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说起来，我还得谢谢你救了我，若非你帮我，恐怕母亲会伤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