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玄璟不再理会裴凌,拿起小盅,一勺一勺慢条斯理地喝着,不知不觉,眼尾渐渐泛起一抹薄红。
喝完汤,萧玄璟继续公干。
一直忙到后半夜,他才沐浴更衣,回到主寝。
床上的小人儿背对着他,似乎已睡着。
萧玄璟小心翼翼在她身侧躺下,犹豫好久才伸手把娇妻抱在怀里。
两具身子紧贴的那一刻,萧玄璟发现怀里的小人儿有些僵硬,便知她并未睡着。
他没戳穿,将怀里的女人抱得更紧,坚毅的下巴抵在她的头顶,嗓音沙哑的低语:“娘子熬的鱼汤很好喝,我都喝完了。”
贺栀宁眼皮微跳,用力咬着娇唇,不让自己装睡被发现。
萧玄璟继续说:“阿宁,你没猜错,我确实中毒了,此毒出自伽罗,中毒之后与常人无异,却会慢慢耗尽气血而亡,北慕所奏的《吟龙怨》能诱发我体内的毒……”
第一次与北慕交手,他之所以会败给北慕,是因为北慕的琴音令他体内的毒提前发作,此后每一次动用内力都会加速消耗他的寿命。
北慕还告诉他,《吟龙怨》能引诱毒发,另一曲《凤歌》却可以压制他的毒,但《凤歌》的玄机,北慕一生都未能参透。
有关中毒之事,该坦白的萧玄璟都坦白了。
交代完,他将贺栀宁翻了个身,“不告诉你,是不想给你平添烦恼,别怪为夫好吗?”
贺栀宁仍闭着眼,但听到这话,她猛的睁眼,怔愣看着萧玄璟:“你……”早就知道她装睡。
“别怪为夫好吗?”萧玄璟低头凑近,又重复问了一遍,说话时气息全喷在贺栀宁脸上,热热的,痒痒的,她往后缩了缩脖子,“玄璟,我没怪你。”
随即追问他,“毒是谁下的?可有解毒之法?”
萧玄璟心知自己不说,她迟早也会知道,选择坦言:“母后。”
说出这两个字时,萧玄璟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无形撕扯,痛入骨髓,却无法叫出声。
虎毒还不食子呢,他从未得到过母后的宠爱不说,母后还想要他的命……可,他能弑母吗?
贺栀宁身子顿住,脑袋嗡嗡作响,双眼瞪得很大。
她怀疑过所有人,却独独没怀疑过太后,虽然她知道太后对萧玄璟不好,可……哪个母亲会……会要亲儿子的命……
“萧、玄、璟……”接受了这个难以置信的事实,贺栀宁用力抱住他,“以后有我,我不会让任何人伤你害你。”哪怕是他的生母也不行!
萧玄璟伸手扣住贺栀宁的后脑勺,让她的脸贴在自己胸口,不让她看到自己因哽咽抽动的嘴角,以及悄悄从眼尾滑落的泪珠。
“母后厌恶我,我早习以为常,阿宁不必放在心上。”没有哪个孩子不期盼母爱,萧玄璟亦不例外,但他始终清楚,他想要的,都是奢求。
太后如何伤萧玄璟,他都可以退让,而太后要是动了他的妻,伤了他的挚爱,他不会顾忌那根本不值一提的血脉亲情。
贺栀宁倏然想起自己今夜弹奏了《吟龙怨》,忙从萧玄璟怀里退离,小手覆在他的心口,眼底闪过丝丝自责:“还疼吗?是我不好,我不该胡乱学琴……对不起……”
萧玄璟低笑一声,大掌轻轻包裹住她的小手,放在嘴边吻了吻,“傻姑娘,你夫君没那么弱,不许哭!”
“我没哭。”贺栀宁撇嘴,把泪意憋回去:“你还没告诉我解毒之法。”
说话时,手指掐住了他的脉搏,可凭她的医术,压根查不出中毒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