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萧玄璟防自己防得厉害,太后嘴角微僵,心中愤愤:“哀家也累了,回吧。”
贺栀宁在几人看不到的情况下,打开藏在袖中的瓷瓶。
准备动手时,她又犹豫了。
“阿宁?”萧玄璟没拉动她,低低唤了一声。
贺栀宁捏紧瓷瓶,站了起来,随即向太后欠了欠身,“儿媳告退。”
太后一直不喜欢她,甚至设法加害于她,为了萧玄璟,她什么都能忍。
可太后仗着自己是长辈,一而再再而三伤害她男人,甚至狠毒到要置他于死地,她已忍无可忍。
今日入宫,她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给太后下毒。
只是,关键时刻,贺栀宁想起一些往事,最终放弃了。
出了永寿宫,萧玄璟见她心不在焉,停下问她:“想什么想这么入神?”
“萧玄璟……”贺栀宁微蹙秀眉,欲言又止。
“谁惹你不开心了?”
贺栀宁还没张嘴,萧玄璟又道,“以后不想来这儿,不要勉强自己。”
“萧玄璟……”贺栀宁咽了咽口水。
萧玄璟低头凑近她,嗓音放软了几分:“你说,我听着。”
“要是有一天,你发现我做了不可饶恕的事,你会不会厌恶我?休了我?”血脉亲情,永远都斩不断,何况他们是母子。
世人皆知,摄政王冷酷无情,她却能看到萧玄璟心中最柔软最脆弱而又最无奈的一面。
那次,太后将萧玄璟打得遍体鳞伤,可在他意识迷糊之时,他一遍又一遍喊着‘母后’,她便知,母亲这个角色在他心中的地位何其重要,他有多渴望得到母亲的宠爱。
所以,哪怕太后要他的命,哪怕他再恨,也做不到真正伤害太后。
试问,如果被母亲伤害的人是自己,她会反击吗?会弑母吗?
她没有参与过萧玄璟的童年,或许,太后也有温柔的一面,也曾给过萧玄璟想要的温暖和关心……
她心疼萧玄璟,恨太后入骨,但真的决定动手的那一刻,她却下不去手。
姨母的死是他心底永远跨不过的坎,萧玄璟已经够苦了,她不愿萧玄璟再经历一次。
“怎么忽然问我这个?”萧玄璟没有回答,而是细致观察着贺栀宁的神色变化,试图从她的眼睛里读出她的心思。
贺栀宁牵着他的手往前走,“我就是随口一问。”
萧玄璟盯着她,没出声。
贺栀宁转头看了他一眼,“你怎么不说话?”
“无论阿宁做什么,我都支持。”萧玄璟拉住她,停下脚步,双手轻握住她的肩膀,深眸认真而虔诚。
她知道,他没有撒谎。
可贺栀宁依旧没有把握,在伤害太后之后,萧玄璟会怎样。
或许,他不会怪她恨她,但……
想起昨晚萧玄璟抱着她,哭得像个两百斤的孩子,贺栀宁索性不再去纠结报复太后的事。
太后年事已高,活不了多少年。
而她和萧玄璟,还有漫长的下半生。
贺栀宁释然一笑,朝他伸出双手,“走吧,咱们回家。”
“好。”萧玄璟的心情随她变化,见她展颜,笑着将她抱上了轿辇。
轿辇还未启动,忽然飘过来一道细软的女声:“皇叔。”
贺栀宁回头望去,就见一身蓝底白花裙的君倾城带着两个丫鬟款款走来。
与之前见过的君倾城不同,她变了很多,鹅蛋脸瘦成了瓜子脸,五官依旧精致,皮肤却黄了不少,眼里也没了从前的灵动。
萧玄璟没有理她,上了轿辇,“出宫。”
轿辇渐行渐远。
在轿辇起的那一刻,君倾城已经停了下来,她一瞬不瞬望着消失在永寿门的轿辇,垂在身侧的双手逐渐攥紧,尖锐的指甲扎进掌心都不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