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栀宁抬头,视线追随着那明显消瘦的身影,手揪着心口的衣服,紧咬着下唇,死死不让蓄满的眼泪落下。
若他愿意解释一句,若他跟他说一切都是君倾城的计谋,若他告诉她,他不会休妻另娶,她……
她会当做那件事从未发生过,可为何……他不愿解释?甚至连正视她的勇气都没有。
收回视线,贺栀宁双手捂住脸,把脑袋埋进膝盖间,这一刹那,眼泪止不住地从指缝中往外涌。
出房间,萧玄璟并未娶隔壁厢房,回了书房。
房门合上那刻,大口的鲜血如喷泉般洒到地上,男人整张脸似被短暂抽干了血色,白得吓人,他快速捂住刺痛的心口,嘴巴动了两下,好像在说对不起。
守在外面的裴凌听到明显的吐血声,终于忍不住冲到了主寝,敲响了门,语气焦灼地喊道:“王妃,王妃……”
里面无人回应。
提着食盒回来,看到裴凌疯狂捶门,拂晓的脸色骤沉,火气蹭的窜上脑门,“你发什么疯?”
“你……”裴凌哑言片刻,“王妃呢?我要见王妃。”
“王妃病了,不见人。”拂晓挤开裴凌,推门进去,又“嘭”地关上门,拉上门栓。
裴凌气个半死,继续捶门:“开门,王妃……”
“裴凌!”萧玄璟不知何时站在了院子里,脸依旧苍白,声音带怒。
裴凌马上怂了,缩着脖子走到萧玄璟身前,低头道:“主子,属下……属下知错,属下再也不敢了。”
“去刑房领罚。”
“再有下次,本王便让云柳一尸两命!”
面无表情说完,萧玄璟转身进了书房。
裴凌看了看紧闭的房门,又回头看了眼主寝,心中有万般挣扎,却终是放弃了告诉贺栀宁真相的念头。
晚上,主寝的灯熄灭不久,萧玄璟在屋后的窗户边徘徊了近一刻钟,似往常去相府翻窗一样,轻轻跨进了屋。
贺栀宁睡着了,面朝里。
萧玄璟坐在床边,盯着她的背影看了半晌。
“阿宁,对不起。”我无法守诺,亦不得已伤你。
低低道完这句,他僵硬地拉开被角,小心翼翼躺了下来,继而盯着头顶的床幔发呆。
怀里空空如也,萧玄璟只觉浑身都难受,他侧头看了看身旁熟睡的背影,终是忍不住伸出手去,把心尖尖上的小女人捞进了怀里。
“唔。”随着翻身的动作,贺栀宁嘤咛了声。
萧玄璟吓得不敢动,垂眼,紧张兮兮瞧着怀中人,确认她没被自己闹醒,才收紧臂膀,满足地把人搂在怀里。
贺栀宁无意识往他胸前拱了拱,脑袋紧贴在他的心口,小手揪住他腰间的衣服,还砸吧了两下嘴。
温香在怀,心亦跟着填满。
男人翘起苍白的唇,阖眼,吻了吻她的眉心,渐渐沉睡。
熟悉而平稳的呼吸声在耳畔响起,贺栀宁忽然睁眼,抬头看着眼前连同床入梦都要小心翼翼的人,鼻尖骤酸:“我又没说不原谅你,傻不傻。”
这近一个月,萧玄璟几乎没怎么睡,此刻睡得很沉,雷都劈不醒的那种。
想到白日萧玄璟离开房间时,腿脚似乎不太利索,她便肯定他跪太久把膝盖跪坏了,欲起身帮他处理腿上的伤。
奈何男人臂膀如铁,根本撼不动,她只好放弃。
盯着萧玄璟瘦到皮包骨头的脸,贺栀宁伸手摸了摸,才一月就瘦了这么多,是不是又没听她的话按时吃饭?
她又摸了摸男人眼下积压已久的乌青,摸了摸凌乱扎手的胡茬,最后,指尖停留在他的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