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啸的风穿过官道,带动着茶馆前的旗帜微微荡起。
虽说因为城外闹诡一事,每逢临近夜晚时,郊外都会空无一人。
但此刻太阳将落未落,店家为了多挣些钱,将铺子开到日落前的最后一刻,应爽倒也能理解。
喉间的灼烧感愈演愈烈,他顾不上多想,只按住刀柄,慢慢走了过去。
正擦拭着桌布的小二,许是余光扫到了他,急忙将毛巾甩在肩上,一路小跑迎了过来。
“客官,可是要喝茶?”
“嗯。”
“那您运气可真不错,从此地开始,无论南北二十里内,都再找不出个能喝水的地方。”
“哦。”
应爽随意应付着小二,目光则不停打量着四周。
这处茶馆,明显是普通农户搭建,不止所用壶碗相当简陋,就连窝棚下的桌椅,都仅仅只够供七八个人坐下而已。
可正是这份简陋,才让应爽稍稍宽心。
随意将刀放在桌上,应爽敏锐的察觉到了一丝不对。
但这份感觉来得快去的也快,配上一旁殷勤招呼着的小二,他就算有些纳闷,也不知道这丝异样从何而来。
不一会儿,热腾腾的茶水就被端了上来。
看了眼只漂浮着三两根散碎茶叶的瓷碗,应爽倒也不挑,只端起碗来抿了一口。
茶水入喉,身上落了些汗后,他也打开了话匣。
“你们这处铺子,就你一个人前后张罗着?”
“可不是嘛,我早说让掌柜的给我涨些月钱,可,唉……”
许是好不容易遇到个人,虽说应爽身着一身官服,可店小二还是向他吐起了苦水。
应爽倒也不急。
反正肖麟那边查出的所谓‘线索’,本就是沈逸做下的,他这趟出来查看,无非就是应付一下而已。
更不必说,应爽心中还藏着一丝侥幸。
兴许沈逸与肖麟忙着斗法,一时半会儿腾不出手,还能再给他些时间权衡。
闲聊间,天色渐暗,可小二那张嘴从刚才开始,就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时间一长,应爽也咂摸出了不对。
不管店小二有再多苦水想说,但他终究只是个普通人,城郊的夜色里,可容不下一个独处的普通人。
这是常识,但凡一个惜命些的人,都巴不得早早收摊,更不用说店小二只是个长工。
一念至此,两人虽说还在聊着,但应爽的右手,已然按在了刀柄上。
说着说着,店小二似乎想起了什么,他先是拍了拍脑袋,和应爽打了个招呼后,便急匆匆朝后厨跑去。
店小二是死是活,和应爽没有半文钱关系,不愿横生枝节的他,索性掏出两个铜板扔在桌上,就起身准备走人。
可他刚出大门,肩头就被人扯了一下。
随之店小二的声音,也迅速从身后传来。
“客官,两枚铜板,可不够买下您这碗茶水。”
“你想要多少?”
话至此处,应爽已经基本可以确定,他遇上了一家胆子大到连官差都敢打劫的黑店。
但直到此刻,他也不打算动手,只想着多掏些钱,赶紧回到家中。
“一条胳膊,或是一条腿,小店要的不多,您自己选吧。”
店小二已经把话说到了尽处,应爽也不再犹豫。
他缓缓拔刀,直至刀尖对准了店小二双眼,这才停下。
“我再给你一次改口的机会。”
“客官,您是不是有些托大了?”
“是吗?”
应爽的身形随着话语一同前掠,下一刻,他手中长刀,就已经斜劈在了店小二身上!
但预想中鲜血横流的画面,并没有出现。
感受着不一样的手感,应爽愕然抬头。
店小二依旧是那副笑眯眯的面容,可他长刀入肉的那部分躯体,却已经变成了竹节作骨,纸当皮的造物。
几乎靠着本能,应爽猛地踢出一脚,将刀拔出的同时,整个人迅速后退。
一路退到店外,他才顾得上朝内里看去。
刚才还生龙活虎的店小二,此刻已然尽数变为了纸人。
那用黑墨绘出的双眼,加上面部涂抹的胭脂,共同构建出了眼下这诡谲的一幕。
借着余光,应爽望了眼天色。
此刻虽说夕阳依旧有一丝余晖,可黑暗也已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