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州卫分管司法刑狱的卫镇抚一职空缺,一直由卫指挥使白喜至兼领着。
白大人上公堂时,他的卫队自然而然的兼着衙役的杂活儿。
上文提到的关川,是护卫队总旗百户,自视其能力不在高实在之下,明里暗里对高实在是各种的不对付。
言归正传。
高实在的刀虽已出鞘多时,但堂上包括白大人都没怎么当回事
都是曾一起喝过酒,曾一起剿过匪,曾一起逛过窑子的志同道合的哥们老铁嘛。
只要不是大事上玩得太过火,这种小事上都会装成聋哑瞎三残居士的。
唯独关川时刻盯着高实在明晃晃的宝刀,心底里有个小恶魔一直在啰嗦着。
快闹事啊,你个怂货!砍他呀,他都叫你摁着屁股吸一口了!
所以当关川提起杖架住刀的时候,心里竟有丝莫名的兴奋,随后又被莫大的懊悔情绪所充斥着。
我这该死的反应,挡他的刀干嘛?这要是闹出个人命,他的千户一衔不就是我的了?
“你他娘的倒是真要气煞我了!老子的话不好使了是吧?好话听不进去是吧?来人!给我绑住这厮!杖罚!”
气急的白喜至一挥手打翻了签筒。
在旁一直乐呵呵地看热闹的衙役们,看着洒落满地的签子都愣住了。
话说这杖罚也是有很大讲究的。
按照不成文的规定,白头签只是走个过场。
犯人即使挨了看起来呼呼生风的几十大板,完事回家后该打牌的照旧打牌,该花天酒地的照旧花天酒地,毛事儿没有。
黑头签可就厉害多了,身强力壮者就算是只挨上十大板,也是皮开肉绽,死去活来,惨无人寰。
这红头签嘛,年轻的衙役或许干了好些年都不一定见过,那可真是得往死里打。
要么是受刑犯人被打死,要么行刑衙役倒大霉。
满地的签子有白有黑,更有一条触目惊心的红头签。
这得打几下?要用啥力道?
打轻了,恐怕白头儿的怒火会立马转移到自个儿头上的吧?
打重了,高实在也是官压几级的好吧?
别这样啊,你们大佬们打归打闹归闹,不要拿小的们当骗反的炮灰啊。
下达的指令这般模糊,这不是在考究小的们揣摩上意的眼力见儿,而是在考验小的们的心脉承受之力啊。
众衙役们磨磨蹭蹭地缴了高实在的刀,再七脚八手地把他摁在垫板上。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谁都不知道下一套程序该怎么运行。
众衙役们大眼瞪小眼不知所措时,还是身为百户的关川扛下了所有。
“噗嗤!”
刑杖与臀肉亲密接触的声音竟能如此之沉闷,众衙役的心都随之一颤。
爽!
亲手胖揍高实在,如同拔出眼中的钉,挑出肉中的刺,念头都通透了不少。
妙!
这感觉竟然比去丽香阁白嫖头牌还要美妙舒爽啊!
关川伸出舌头舔了舔发干的下唇。
“噗嗤!噗嗤!”
“嘶~!诶呦呦呦!”
关川嘴角上扬,嘿,总算是打出了动静。
这才对嘛,这样打起来才更有成就感嘛。
关川瞬间充满了干劲,众衙役们却禁不住纷纷猜想,这下是真把人打疼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