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州卫是辽东半岛最南端的城,东南西三面环海。
南门通往中左所和和尚岛码头,西门通往金州湾码头。
通往中左所沿路的南关岛,木场驿,青泥洼等村庄,虽然都像是偏安一隅的小小渔村,却是金州卫乃至辽东都司最大的鱼虾供应产地。
和尚岛码头更是南方商船进港的主要码头,港口和沿岸昼夜通明人山人海。因业务关系,金州最大帮派船帮总部也在码头附近。
金州湾码头主要面向辽东湾及渤海沿岸的海港卫所,与边防重镇宁远卫和山海卫隔海遥相呼应。
军港搬至中左所后,这里也被商船和渔船迅速占领,人流也猛增数倍。本地最大的商会,辽渤渔会也坐镇于此。
可以说南门和西门通向的是金州的聚宝盆
相比于南门和西门,东门和北门就相对冷清了不少。
东门通往盐场和大沟山炭场,北门向北通辽东都司,向东北通定辽右卫。
通往辽东内地的商贾和慕名前来的流浪人口也不在少数,高实在正是打算混在外地流民中入城的。
高实在和俞晨二人望着北门处排着的长长的队伍,互相望了一眼,眼神中布满了疑惑和忧愁。
一个多时辰前,在东门处也是如此的排起了长长的队伍,几个城门守兵在仔细盘查着每个进城的人和车。
怎么回事?为何今日金州城戒备如此森严?
白喜至白大人一直秉承着“城市繁荣靠的是人流量”这句恩师的金句良言,连外来人的路引都取消查看了。
像今天这种每个人都要仔细盘查,搜身询问登记的情况,自白喜至赴任以来,从来都没有发生过。
北门这帮高实在一手带出来的兵崽子,逛窑子的时候也都没今日这般全身上下摸得仔细。
怎么会这样?满人又要闹事儿了?
不可能啊,如果满人都要闹到金州卫了,那辽东大部分不都沦陷了?也没见墩台上升起过烽火狼烟啊。
相比于进城严查,出城盘查倒是松懈得很,也不像是丢失了什么重宝或军务机密。
高实在实在是摸不着头脑。
他压根就没联想到这一切是自己的逃逸引起的。
开玩笑!自己不就是打伤了几个衙役,让白喜至丢了些颜面吗?
又不是杀人放火伤天害理,至于吗?
高实在看到俞晨把早上吃剩下的烤猪肉拿了出来,俩人就找了个平坦的地面,坐下来默默地消灭干净。
多想无益,反正不是针对自己的,自己又有俞晨的易容术伪装,谅他们也识破不了。
就算被识破了,自己早晚不是要面对白喜至的吗?只不过是自己找上去和被押上去的区别而已。
吃完收拾收拾准备进城!
高实在抽出宝刀,在刀刃上用猪皮把猪油涂抹均匀后插回刀鞘。
再撕下衣服的下摆,仔仔细细的缠好,埋在做好标记的一棵大树下面。
这把宝刀大有来历,是朝廷收复辽东后集全国最好的工匠用千锤百炼的钢坯锻造出来的宝刀,用于奖赏立功将士们的。
可以说代表着当今锻刀技术的巅峰之作,成功锻造出来的不到二十把。
是当初白喜至跟恩师光时首辅软磨硬泡了小半年,才让不厌其烦的光大人走个后门批下来的金州唯一一把宝刀。
据说光时大人为此冷待了白喜至近一年的时间。
这么来之不易的宝刀都毫不犹豫地赏赐了自己,白头儿当初对自己是真的没的说。
要不,我小本本上的微词不满删上一两句?
嗯,向白头儿自首认错的时候,再给足他面子吧。
高实在背起事前准备好的柴火捆,从怀里拿出一摞银票,塞进俞晨的手中。
“这些票子你拿着。我这身打扮,身怀巨款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我先走一步,你稍后跟上,进城后我在城北茶铺等你。”
排队等候的过程很漫长,进城盘查却是出奇得顺利。
天天被高实在操练得死去活来的兵崽子们,按理来说拿出高实在化成的骨灰都应该能辨认出来,但硬是被俞晨的易容术给蒙混过关了。
高实在再次感叹这妖女的妖术神乎其技。
等高实在在茶铺门口接到俞晨的时候,太阳已经挂到西城头上了,这时候去自首,显然是不太合适。
俩人一时不知要干什么要去哪儿,就这么漫无目的地随着脚步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