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贤揉着红红的鼻子走下了车，他被绸缎上的香薰味道弄的有些不适，还是祁女侠身上的味道好闻些。

“布料的味道在下没闻出问题，就是寻常的香薰”

他用袖子憋了个喷嚏，声音闷闷的

没问题？

祁宁曦看着明贤这副颓然的样子，你这鼻子都红肿起来了的模样，还跟我说没问题？

懒得和他多费口舌，她小手一挥

“你去找闻萍看看”

“闻姑娘不喜欢我……”

“听话，去找她”

少年看抗议无效，只得作罢，不情不愿的走到了前面的马车。

本来还在和许三生你侬我侬的闻萍这会儿被打扰后没好气的掀开马车帘子，看到窗户下边贴着一张可怜巴巴的小脸，明贤眼含泪水鼻子通红，清秀的脸庞在此时显得有些柔弱，让人想要狠狠揉搓一番。

嘿，这张脸竟是把闻萍逗笑了

“哈哈哈，三生你看他啊哈哈哈哈好逗”

许三生捂住脸，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才好

“说吧，怎么搞的。”

明贤瞟了眼前面坐着的陆家父子，选择性的说了实话

“刚才闻到了些香薰味道，就变成这样了。”

闻萍白了他一眼

“闻到的时候什么感觉？”

“头晕”

“头晕你还闻，你果然是个蠢的。”

这不是祁女侠说的要紧事么，我就认真的去闻了。

“没什么事，就是那物和你相克，去旁边河里拿水冲洗一下鼻子就行了。”

“就这样？”

药女略显无奈的耸耸肩，倒是也没再像上次一样嫌他多嘴了

“还能怎么样？这种症状说白了就是这么回事，你倘若去城里找医馆去，有的会告诉你是因为你正气低下，有的会告诉你是脾虚，有的会说又是肝郁又是什么肺气不足。”

“各自都有各自的说法，但就是哪家都治不好，我的经验是既然这次没死没死下次就别碰，长点记性绕着点儿，记住了吗？”

明贤点点头

“多谢姑娘”

“不用谢，下次用着点你脖子上面那个东西，别再犯蠢给我添麻烦就行。”

说完她就把帘子又拉上了。

明贤回头看了眼货物的马车，依稀看到了祁宁曦在马车里挪动的人影，心里有些酸酸的。

她是不信我吗？

还要自己再闻一遍。

他叹了口气，走到河边洗鼻子去了。

蹲在河边洗完鼻子，顺便把自己因为自创的磨墨方法搞的阙黑的左手洗干净后，明贤看着水面反射出的自己，心里有些落寞。

自己当时是为什么突然想到了要加入祁女侠一行人去当游侠呢？

只是因为想要随性而为，从而反抗既定的命运吗？

如果是这样，那他的“性”想要什么，他的“性”又能代表他自己的意愿吗？

明贤想不出一个答案

他又捧起了一掬水，洗了洗脸，准备暂时搁置这些问题，待日后再想。

他刚刚拿手帕擦干净了脸，就听到了一些若隐若现的嘈杂声。

嗯？

他心有所感，掐诀解开了自己的感官限制。

然后他听到了马蹄声，很多马蹄声，刀剑敲打在马鞍上的声音，还有人粗重的喘气声。

迷茫的神情开始从他的脸上褪去

背对着身后的熙熙攘攘

想象力把明贤拽回了那他以为永远忘记了的那天

那天

参加庙会的村民们齐齐聚在村中土地庙旁的广场上，母亲牵着他逛遍了集市，他另一只手拿着糖画，对舞狮表演恋恋不舍，邻居的阿姨们在互相明里暗里的比试谁的女红最好。

他闭上眼睛

她们的脸他已经记不得了，但他还记得那些女红上锈的内容，虽然有的好看有的简陋，内容却都是一样的爆竹和瓶子，

寓意岁岁平安。

庙会在气氛的顶点上戛然而止，就是他方才耳朵里听到的声音在之后取代了属于庙会的热闹喧嚣。

那些马蹄，刀剑还有那些喘气声

他知道，很快，那些或是兴奋或是激动的喘气

会变成肆意的嚎叫

而那些肆意的嚎叫，会带来更多的惨叫，那些惨叫来自于自己曾经认识的，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