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贤没想到老人会把这一样的问题原封不动的抛给自己,但这关于徐阁老他好像还真听过三言两语的评价来着。
少年看了眼像个佛像一样闭着眼睛在座位上一言不发的祁宁曦,见她好像没有干涉的意思,便放松下来开口说道。
“禀阁老,昨天我去药铺捉药的时候,我问掌柜能否帮我抓些不一定要多滋补但一定要无害的药物,那掌柜的哈哈笑了,跟我说‘那不就是‘徐阁老’吗?’”
老人苦笑着摇了摇头,这“甘草阁老”的诨号他本人自然是听说过的,但他还是示意让明贤继续说。
“我当时不解,问了掌柜这徐阁老是又哪味药,他解释说是甘草,因为这甘草性平味甘,滋补温和,虽然治不了什么大病,但好在对人体无害。药铺掌柜的说徐阁老在朝内便是和这个甘草一样的作用,所以才叫这甘草做‘徐阁老’。”
“依我看,这应当是百姓在夸奖徐阁老。”
说完,明贤不安的补了一句
“内阁应该只有一个徐阁老吧。”
祁宁曦此时已经张开了眼睛,她笑着拍了下明贤的手背。
“那自是只有一个,你倒是忘了礼数,敢当面议论当朝次傅的诨号。”
“你还没和徐次傅自报姓名呢,快给徐次傅赔罪。”
明贤被提醒才想起来这码事,站起来对着老人拱了拱手。
“失礼了,在下明贤。”
老人摆了摆手,示意他赶快坐下。
明贤这番话下来,祁宁曦也乐的顺水推舟。
“看来是我孤陋寡闻了,看来许次傅并不是那蝇营狗苟攀炎附势之人,在这浙江地带还算颇得民心啊。”
老人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这话是在点他呢,点他虽然在朝中不偏不倚却是在地方上结党营私。
但这不完美的定性他也得认下来,毕竟有污点总比丢了身家性命好。
“祁女官是个明事理的,那老夫便也畅所欲言了。”
大家建立了基本的信任和共识,那接下来就是谈正事了
“这人老夫的确不甚熟知……”
“是那安阳卫指挥使刘德给你带来的人对吗?”
祁宁曦此时也不装了,既然对方大概率认出来了自己,那她就是彻彻底底的主导方,代表着她父皇的利益,皇权的利益。
她要给这徐次傅上上强度。
被打断了话的老人一顿,但并没有被祁宁曦镇住,语气平稳的回复
“….正是,但此事其中曲折颇为繁杂。”
徐次傅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那就劳烦阁老长话短说”
祁宁曦差点把这徐阁老一口气噎死,但她怕什么,她还怕这徐阁老翻脸不成?
对付这种高端政治生物她就是要步步紧逼,倘若真在他们的什么儒家,修养,道德的游戏里玩,你是怎么都玩不赢他的。
只有用强权乱拳打死他把他们从舒适区内拽出来,才能逼迫他们说更多的实话让渡出更多的利益,至于君臣礼节的过家家可以等到他们缴械投降了再和他们玩玩,权当给他们保留颜面就是了。
“不是老夫不愿,实是不能。我想祁女官恐怕会觉得会这刘德以五皇子的名义前来寻的我吧,可是据老夫所知,这安阳指挥使并未有参与朝局的野心,最多也只是和太子的派系有所走动。”
太子就是她四弟,确实复杂
“那他前来拜访徐次傅又是处于何事呢?”
老人脸上的皱纹抖了抖,龟裂的手从袖中抖出了一张被揉的麻麻赖赖的信纸。
“他是来帮五皇子送信的”
四五皇子自幼是一起被祁宁曦欺负着长大的,彼此关系不错,帮人送个信这种小事代劳也合理。
什么事会需要一名指挥使来特地送信?
“这信还请祁女官自己自阅吧,老夫实在是没有脸面读出来。”
祁宁曦饶有兴致的接过了皱皱巴巴的信纸。
“湘王府上”
还真是五弟亲手写的信,祁宁曦怎么会不认得她那便宜弟弟的字迹。
“徐次傅子帆以枉法为知府所留,但以王求暂离牢狱,今帆在王所…..”
不用读了,祁宁曦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差点就要没绷住笑出声来。
她说是怎么回事,原来是许次傅的倒霉大儿子徐帆被她五弟抓到小辫子,继而被拿来要挟徐阁老了。
啧啧啧真是不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