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鸢手摸小腹,咬牙道:“我绝不允许我的儿子有任何绊脚石!”
贺兰絮咬破的嘴唇已渗血,秦鸢扭曲的面容逐渐模糊。
当年大梁奸佞当道。
深入大梁旧土一鼓作气收复十余座城池的父亲贺启安,忽然接到朝廷军令。
将士们只能眼睁睁看着宣抚使低头哈腰,把夺回的城池全部拱手让与北苍。
奉旨班师回朝后,父亲见满朝文武已无收复失地之心,便在御前自请告老还乡。
令所有人没想到的是,以仁义治天下的景睿帝表面上佯装答应,却在几天后,以战局有变为由下旨让父亲入朝议事。
跟随父亲出生入死的十几路将领得知此事,纷纷拦路,父亲却没有回头,带着兄长和姐夫直奔京都。
年仅十五岁的贺兰絮清楚记得,斥候跑死了十几匹马打探消息。
数月后,武州军营等来的,却是兄长贺无咎和姐夫陆渊伤痕遍布的尸首。
第一场冬雪降临那日,武州全城门户紧闭。
数万驻军就像人间蒸发一样不知所踪,武州牧新官上任,第一把火就烧到了贺家头上。
贺家从上到下,无论是谁进出,都被人记录在案。
除夕那夜,母亲抱着浑身颤抖的弟弟同贺兰絮一起跪在尖声细嗓的公公面前叩谢皇恩。
贺兰絮恨得一口银牙几乎咬碎!
明明杀头的杀头,流放的流放,贺家却还要感激涕零地接受这份耻辱的“恩赐”!
趁公公转身,她飞手掷出脚边的长矛,眼看矛尖离那阉人后心寸许,却被仓皇赶来的贺家护卫路宝一脚踢出窗户,作揖相送说了句“公公慢走”,遮掩了过去。
“跪下!”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扇下来,贺兰絮脑袋偏向一侧,半张脸都麻了。
“贺兰絮,你父亲临走前怎么说的?”
“听母亲的话!”
“那好,贺兰絮听令,现在起脱去戎装,快马加鞭出城,不得回头!”
母亲把父亲的佩剑横在脖颈上,语气中带着几分决绝和不甘,利刃割进她的皮肉,一道血痕沿着剑刃滴在她的领口。
贺兰絮不忍看她自戕,含泪额头叩地答应,“母亲,我听你的话!”
长剑落地,母亲笑容凄楚。
“兰絮,别怪母亲心狠。”
“半月前,你兄长和姐夫被拦腰斩于法场,今日你父亲已冤死狱中!”
“就在刚才,你长姐兰佩听闻噩耗动了胎气,一尸两命!”
“贺家满门遭难,唯有你得你父亲兵法相传,母亲信你,定能在这乱世自保无虞。”
“贺兰絮,你听好,贺家之事已与你无关,听话,快走!”
贺兰絮抱起哭到断气的弟弟,“我带弟弟一起走!”
母亲一把将弟弟揽回怀里,捡起染血的长剑,对准弟弟的胸口,泣不成声。
“贺兰絮,你虽姓贺,却不是贺家的孩子……这是你的命,也是你父亲的意思,走啊!”
“不,我是!我生是贺家的人,死是贺家的魂,母亲……”
她话没说完,后脑勺骤然吃痛,眼前一黑便昏了过去。
醒来时,昔日的贺家宅邸早已在烈火中燃烧殆尽,贺家谋逆之罪被昭告天下,大梁内外一片震惊!
半年后,北苍与大梁在京都达成议和。
贺兰絮这才意识到,针对贺家的这一切就是一场阴谋!
像父亲贺启安那种把“忠君忠国”刻进骨血的铮铮悍将,怎么可能谋反!
那时,景睿帝年事已高,朝中拥立新帝的呼声也一日高过一日。
迫于形势,景睿帝只能退位,以太上皇之尊移居宫外颐养天年。
禹王沈圻封皇太子,于同年登基,次年改年号为宣武!
宣武帝登基后雄心勃勃。
为稳固帝位筑基不仅广开言路,还亲自提拔各地高门子弟,大梁百姓无不称赞!
但在大梁,女子步入仕途无望,贺兰絮只能先隐藏身份,走南闯北料理父亲留给军中兄弟的产业。
次年春,她随商队路过鹿阳县,救下一位落水女子,随后护她一同进入京都。
那女子,正是奉旨参加选秀的顾冬儿。
在贺兰絮的巧妙建议下,顾冬儿一入宫就夺得盛宠,快速站稳了脚跟。
不久之后,因顾冬儿晋封贵妃的缘故,她的弟弟顾游奉旨进京,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