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域敛眉揣摩着婶娘话里的意思,隔了半晌,低声吐出几个字。
“既然他不仁,那就别怪旁人不义了!”
“婶娘放心,我会尽快安排,不会让他再有对兰絮下手的机会!”
婶娘慌乱摇头,急急喘息几口,捂着腹部痛到五官扭曲。
干枯如爪的手一把抓住沈域的衣袖,死死盯着他的墨眸,“沈随安,我要你以我为饵,给海子戎设局!”
沈域惊讶地望着她,压根没想到一个风烛残年的老者,有这种算计!
婶娘缓缓松开他,声音几近嘶哑,“怎么,不相信我这个随军多年的老婆子?”
“海子戎野心勃勃,恐怕已经张网以待,只等让兰絮身败名裂了,沈随安,就当我代渊儿求你……”
看他凛眉不语,婶娘双目瞪得血红。
待这一阵痛感过去,想了想又道:“实不相瞒,海子戎手里的产业是当年贺将军为兄弟们准备的激赏库。”
“兰絮与你成婚之后,这一切便全归她掌控,海子戎再也无权过问,若你是海子戎,你会如何?”
“贺家冤案一日不平,大梁男儿的脊梁骨便一日挺不直,兰絮她不止是你的王妃,还是万千百姓记忆中的一点星火之光,只有你能保住她了!”
沈域回过神,紧紧握住她的手。
那双冰凉粗糙毫无生机的手,刻满被北苍铁骑踏过的土地上的岁月痕迹。
万千思绪瞬间涌上沈域的心头,原来,大梁风骨犹在。
只是不在庙堂,而在无数老人饱经沧桑的皱纹里!
沈域走出房间时,面色肃沉。
贺兰絮拧着眉想开口一问,但一想婶娘刻意不让自己听,便垂眸福了福身:“殿下慢走!”
闻欢已候在门外多时。
沈域瞥见他望过来的急切眼神,转身道:“正店之事,还需等几日,你先照顾好婶娘吧!”
说完,便上了马车。
他从被风吹起的车帘看到桥头上的那个身影,满脸轻蔑。
“闻欢,找几个人盯紧海子戎,看看他跟谁往来。”
闻欢脆声应下,随后同他说起醉仙楼里的情形。
……
贺兰絮去到婶娘房间,发现她呼吸均匀,已沉沉睡去。
刚站了片刻,便见青栀出现在门口。
“郡主,海家嫂嫂在门口,说是来看婶娘的,让她进来吗?”
“让她回去吧。”
话音一落,贺兰絮又觉不妥,“让她进来吧,我倒要看看她说什么。”
青栀看了眼睡熟的婶娘,忍住泪意,快步走了出去。
海家嫂嫂一进门,便把篮子塞给了青栀。
扭头看见草棚下空空如也,夸张地大喊道:“哎吆吆,兰絮啊,那些好东西不会被信王府搬去了吧?”
“你如今是郡主了,那些什么伯爵府,公侯府送的礼,是要记下来以后寻着机会还回去的,礼尚往来懂不懂?”
贺兰絮微微一笑,抬手示意青栀给嫂嫂搬个藤椅。
这时,含烟和绿莲捧着厚厚地两本册子走了进来。
低眉顺眼道:“郡主,所有礼单已重新核对完毕,请您过目!”
海家嫂嫂伸长了脖子,满面狐疑地往贺兰絮手上瞅。
贺兰絮只翻动一下,便递了回去,抬眸吩咐道:“你们二人先把不常用的收拾一下,顺便把西厢房整理出来,晚上委屈你们先将就下,去吧!”
“是,郡主!奴婢告退!”
含烟和绿莲端手,蹲膝,声音高低几乎一模一样。
听得人骨头麻酥酥的。
海家嫂嫂自下而上打量着贺兰絮,咧嘴笑道:“兰絮越来越有郡主派头了,那俩丫头是信王派来的?”
贺兰絮嫣然一笑:“我手边没几个可用之人,殿下怕我被人笑话,便先送了两个过来。”
海家嫂嫂一听这内里有玄机,忙道:“两个哪够,你可是郡主,要不我让海哥儿帮你张罗几个水灵丫头?”
“看刚才那俩狐媚样,可不能放在身边,万一哪日生出歹心,爬上殿下的榻,岂不便宜了那些小骚货!”
她心里极其不爽。
海子戎笃定,贺兰絮会为了婶娘的病寝食难安,谁料到她竟这般养尊处优!
青栀端着茶点走了进来,“郡主,这是殿下刚让人送来的桃花酥饼和八宝桂蜜方糕。”
“殿下还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