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拆台闹剧,以卢英的晕倒而告终。
含烟把他们母子三人安排了南院,那里距离正宅最远,想进入还要穿过垂花门,月洞门,抄手游廊。
层层把关下,没人会神不知鬼不觉地惊扰到贺兰絮。
青栀汇报道:“郡主,殿下,他们都已经安顿好了,再想见郡主,只有得了通传才能进来。”
正堂中,茶香袅袅。
贺兰絮“嗯”了一声,对屋中摆设甚为满意,她平时不讲究用具,但很享受这种安排到心坎儿上的感觉。
沈域抬手,让她们全都退下。
门一关,贺兰絮神色黯淡下来,“婶娘走的痛苦吗?”
沈域放下茶盏,修长手指缓缓握成拳头,“至少比被那种病折磨致死的好!”
贺兰絮倏然扭头,语气森然道:“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怕我坏你好事?”
“难道在你眼中,我连这点承受能力都没有吗?”
沈域俊颜上浮现出一丝若有所思的表情,深邃的眼神在她脸上游移不定,有那么一瞬,贺兰絮甚至有种被他看穿的恐惧,不寒而栗。
“我从未怀疑过你的能力,你也不该问出如此不自信的问题。”
“在花照林的证言下,京都府衙对本案已有结论,海子戎误服醉仙桃籽茶产生幻觉,冲动之下掐死婶娘,事后意图放火焚尸灭迹,不幸祸及自身。”
“海子戎恩将仇报,这个下场是他咎由自取,你何必这种人感伤!”
他沉稳如水,神色从憎恶,愤恨,快慰再到悲悯轮番转换,宛如一幅缓缓展开的古老书卷,载满历史车轮飞驰而过的残影。
贺兰絮面露尴尬,豁然移开目光,结结巴巴道:“你、你为什么帮我?”
担心父亲功高震主的是景睿帝一朝的主和派。
沈域作为景睿帝次子,与九五之座失之交臂,如今他所做的一切,很难不让人想入非非。
如果他示好的目的,只是借势,那此番作为,与顾家姐弟有何分别?
心思诡谲之人多薄情,到时候他若过河拆桥,且不说能否为贺家平反,只怕自己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念及于此,贺兰絮身体一晃,不敢继续回想前世殒命于沁芳园的那一幕。
沈域怔了怔,忽而勾唇浅笑,“合作!”
合作?
贺兰絮檀口微张,眸光闪动。
沈域指尖轻敲桌案,气定神闲道:“你没听错,我为你铲除隐患,你为我稳住后方,友好合作的前提下,若能……!”
贺兰絮眼中闪过一丝慌乱,脱口而出,“不能!”
沈域淡声笑道:“无妨!大梁和北苍迟早有场恶战,除了贺家一门积攒多年的声望,暂时无人能扛起大梁全军北伐的战旗,我所图谋仅此而已!”
说到此处,他微微一叹,“沈圻那块软骨头,在一帮奸猾老臣的游说下,只想粉饰太平,我并不看好他。”
“北苍正值新旧交替之际,眼下急于向我大梁议和通商,迷惑当朝,可一旦新帝登基,为转移朝堂矛盾,必定会把南下侵梁提上日程,到那时,我大梁该如何应对?”
贺兰絮敛起万千思绪,脸色立刻沉了下来,咬牙切齿道:“景睿帝杀我满门,廖换几年太平,你皇兄甫一登基便唱响太平大戏,而你,沈随安,为了稳固你沈家江山,惺惺作态,还想继续榨干我贺家……”
“怎么?大梁庙堂之上那群紫绶金章之徒,全都是酒囊饭袋吗?”
“你堂堂一大梁亲王,闲时醉卧云根,心血来潮之时踌躇满志,不惜杀人向贺家遗孤递投名状,何不把我也一起杀了,什么财库兵马尽握你手,岂不畅快!”
君为臣纲,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
当年,贺启安从武州快马加鞭奔袭,向朝廷送命,如今连尸骨都下落不明。
沈域闲谈之间,又把北苍之祸搬于台面上,这让她如何装作一切都没有发生!
不管她是谁的血脉,与沈家人之间的鸿沟,终究是无法跨越的。
沈域闻言不以为忤,目色一凛道:“贺将军英威无双,功比日月,乃后世气节表率,他蒙受不白之冤实乃……时代滥觞,此冤必有平反之日。”
他起身走向贺兰絮,沉声道:“我对天发誓,你父亲一直与你与大梁同在!”
贺兰絮泪如决堤,但心头理智尚存,“你在诏狱见过他,是也不是?”
她一把抓住沈域的手臂,目光殷殷地抬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