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照林喝得酩酊大醉,路宝寸步不离照顾了大半宿。
听到动静时,却见原本睡在榻上的人,背着包袱准备跑路了。
“花照林,你这是何意?”
路宝一骨碌爬起来,拦住他的去路。
花照林仰头望了望天,神色淡然道:“我跟南风和独臂商量好了,我们回武州去,顺便打探将军尸骨的下落。”
此时,门外马蹄声停驻,却无人推门进来。
路宝急地摇头晃脑,“花照林,你是不是个爷们儿,不就是被人戳穿心事,多大点事儿,你就做逃兵?”
花照林迷茫了一瞬,旋即自嘲笑道:“并非因为如此。”
路宝上前一步,搂住他的后颈,与他鼻尖相对,声音几乎从胸腔中挤压而出。
“照林,海子戎死有余辜,如果他不死,兰絮也好,你我兄弟也罢,早晚都要死在他手里!”
“你给老子放清醒点,这个时刻离开京都,传出去其他兄弟作何感想,难道海子戎一死,大家就成一片散沙了吗?”
花照林握拳捶他胸口几下,口中苦涩至极,“路宝,你与我等不同,海子戎犯下那等大错,我们兄弟却毫无察觉,是无颜面再见兰絮。”
“实不相瞒,让我等回武州是信王的意思,他说武州乃大梁的坚实屏障,武州牧腐败成性,让人万分担忧。”
“路宝,郡主聪慧,但心肠到底软,你在旁多劝着点儿!”
路宝内心咆哮,激得双目猩红。
狠劲把花照林推翻在地,一抬脚把他踹地直飞出去,后背结结实实撞上墙壁。
“滚啊!都滚,老子这辈子都不想看到你们了!”
他仰天长啸,吼吼地叫唤着回了房,猛地把门关上。
花照林擦擦嘴角血渍,捂着胸口贴墙起身,翻墙而入的施南风和独臂连忙把他扶起。
“那小子疯了?”
“他没对你做什么吧?”
独臂斜着眼,掀起花照林长衫,还没等看清楚,就听前方发出砰地一声巨响,两扇门咣当倒地,溅起一阵尘土。
花照林胸口仿佛被一团棉花塞住,一口气下不去也不上来,只好挥了挥手,“别管他,走吧!”
三匹快马疾驰而去,路宝跃上屋顶,抱着手臂望了许久,直到弯月西沉,才像战败的公鸡一样无比憋屈地在屋顶躺平了。
……
贺兰絮晨起,睡眼惺忪刚一开窗,便被悬着的蛐蛐儿笼吓了一跳。
青栀毫不掩饰对海扶翊的不待见,一边收拾床铺,一边唠叨。
“郡主你是不知道,奴婢原以为那个傻子比那位大小姐好打发,谁曾想,他就是个无赖!”
贺兰絮单手拢发,伸着懒腰。
修长弹性的腰肢盈盈不堪一握,曲线玲珑像劲风吹过的沙丘,青栀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海扶翊虽十几岁,但还是稚童心性……”
贺兰絮另一只手握着金色草笼,掌心竟碰到了一个折叠成小方的花笺。
此等花笺手感极好,滑如春冰,细密如茧,唯澄心堂所出才有此华贵之质。
但这类花笺造价昂贵,除皇宫御用之外,只有极少部分天子近臣能得此赏赐。
贺兰絮从草缝里抽出,关上花窗坐了下来。
青栀察觉她的异样,机灵地把门关紧,“郡主,怎么了?”
贺兰絮展开那张碧云春树花笺,淡扫一眼,沉吟道:“这蛐蛐儿是顾家送来的。顾家人何时接触过海扶翊,竟无人知晓?”
青栀心底大惊,“门房一直有人值守,怎会……”
贺兰絮轻捏眉心,“那便是海扶翊外出时,有人借他的手送进来的。”
差点忘记,这世上还有顾允从此人了!
今生所发生的一切都在她意料之外,前世记忆中的些许片段已全无参考价值。
但顾允从的字还是那般苍劲,一眼便能认得出。
秦鸢的确跟自己提过宁昌侯府要办秋千宴,现在想想,那次重逢竟有恍如隔世之感。
不过粗粗一算,似乎跟盛兴楼开张的日子撞了。
“郡主,今日宫里嬷嬷便来,难不成真要南院那位也露脸?”
青栀为她挽了个垂鬟髻,其间巧缀几粒珍珠,黑如锦缎般的秀发披在身后,与素色凉衫相得益彰,虽不华美,却衬得她清绝脱俗。
贺兰絮把手中花笺随手一放,垂眸道:“有何不可?不过是